第15章
张之儒上前托起老人的双脚，却仍然使不上劲，陈孝霖也赶忙搭把手。<br />
沈清沉则是将倾倒的椅子立起，正正的放在原地，将绳索解下。<br />
解下绳索的她却没有着急下来，倒是伸手去摸房梁上绳索悬挂之处，有些许木屑的掉落。<br />
可仍然还是不够清晰，她便唤李崎：“本宫够不到，阿崎你来看看。”<br />
正要提裙下椅，李崎却跳上衣柜顶，紧接着翻上房梁，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蹲在沈清沉头顶上。<br />
“……不愧是阿崎。”<br />
她用手抚摸房梁，唯有用来悬挂绳索的这一处灰尘较少，且范围较大，相信是自缢时不自觉挣扎留下的印记。“不对……”沈清沉将脸皱了起来，苦恼道：“可方才由听到椅子掉落声，直到进房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怎能留下这么大范围的印记呢。”<br />
清风从窗卷入，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查看窗台。“果然，”窗台上有绳索隔断的细丝，还有长时间摩擦造成的细小凹痕，“陈公子是在这里遇害的。”<br />
这时众人才发觉这房间有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张之儒不解：“可老者连上楼都需搀扶扶手，又如何将他勒死呢？”<br />
沈清沉想起陈公子生前要的几盘小菜，神色暗下来道：“我想，这酒不是陈公子一人喝的吧。”<br />
那老者重重咳了几声，竟也从喉中咳出血来，“公主仍旧那般聪慧，然则那壶酒并不是陈公子喝的。”<br />
老者将身子倚靠在床边，闭上双目细细道来。<br />
那日他发觉陈公子将耳贴在沈清沉房门前，已觉蹊跷，却也怕打草惊蛇，并未告诉众人。而后他得知老者曾经在朝为官，与太子素有交情，徐太保又与太子交好，便吆喝要来了酒与老者同享。然则陈公子并未曾喝下一口，道是其不胜酒力，又或是生了怪病，一喝便易昏厥。<br />
“所以是你喝下了三两白酒？”<br />
那老者却又嗔笑摇头，“老夫可没有那个能耐。”<br />
据老者所言，素衣男子虽不能喝酒，却又看老者醉后便收起酒壶到柜中，十分怪异。<br />
“一点也不怪，”沈清沉嬉笑着点头，一切正如她所想的一样，“那剩余的酒是用来在次日火烧郊野库房的。”<br />
众人皆诧异，可老者却附和着她道：“诚然，然而当老夫知晓时，为时已晚，倒是老夫的不是，没能替罗兄照顾好小辈。”<br />
“小辈？”<br />
老者原为前朝重臣许昌，官至侍中，与罗睢的父亲罗承望为旧识。两人一同入朝为官，本想一同致仕，却是经历某些事耽搁了。<br />
如今告老还乡，便一直居住在这幽州，与老友之子相守着这罗绮庄，也算是替故友尽心了。<br />
但当沈清沉问及为何事推迟时，老者却支支吾吾，不时用余光瞥向一旁的张之儒。<br />
“所以你是为了报仇，才将陈公子吊死？”她没有忘记来这房间找这老者的目的，陈公子脖颈上勒痕表明虽有可能遭人勒死，可观其口鼻，又大小二便失禁，唯独只剩上吊死这一种可能。<br />
而这对称客房却未曾有人入住，这陈公子便只剩在老者这间客房被吊死的这种可能性了。<br />
毕竟老者上下楼梯尚且需手撑扶手，断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此尸带至三楼，在从楼上丢下。如仅仅只是打好绳结，又利用其对酒精严重过敏的体质使其昏厥或休克，将其吊死则显得可行性高得多。<br />
可当沈清沉问及动机，他却又静默许久，半晌才应道：“为了赎罪。”<br />
但无论众人软硬皆施，再如何逼问，他也不愿再说出半句。<br />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寿命】*20天。<br />
剩余【寿命】为：57天。”到底是自己亲自调教过的系统，连奖励也慷慨得多。<br />
明日便是罗睢下葬的日子，在公沈清沉也想代表朝廷恩恤子民，在私她也不想留罗允弈一位女子独自操办这丧事。她的年纪在古代虽也可独当一面，可到底只是与陈孝霖相仿的年纪。<br />
夜里寂寥，沈清沉没敢再靠近那扇窗，只可倚在床边闭目养神。可偏偏也不得安生，陈公子那充满血色的眸如影随形，她逃到梦里，逃进思绪里，也未曾逃掉。那双眼只怔怔盯着人，令人发怵，上吊身亡而眼下出血因死后抛尸下楼显得似是能流动，从他眼角、眼睑处缓缓渗出，猩红的血色仿佛能将她吞没。而后又化作孤魂，守在每个寂静的夜，与天上永远不能落脚的雁鸟一般。<br />
无论沈清沉怎样歇斯底里地吼，那双眸都挥之不去。<br />
静夜的风声，腐朽的木板吱呀声，楼下宾客不时讨要酒食的吆喝声，还有挥之不去的尸臭与死者的冤魂。<br />
“砰砰——”<br />
沈清沉被吓得一颤，原是门口的叩门声。<br />
她虽知这世上没有鬼，转念一想，更没有甚么“延年益寿”系统了。<br />
而现如今系统存在，鬼怪也便可存在了。<br />
她开始害怕触碰那扇门，她怕推开门后便是另一双赤红的眼，又或者是苍白的脸。<br />
“公主~你说过的~你！我可以依靠你的！”门口传来醉鬼女人黏黏糊糊的嗓音，可沈清沉却认得，那是李崎。<br />
“怎喝的这般醉。”她话里虽满是嫌弃，却也上前扶着，将那主仆之礼抛之身后。<br />
沈清沉将李崎扶到床上，又替她褪去了鞋，替她解开一直缠绕在手的绷带。<br />
绷带本是她用来固定手腕与手掌，以免扭伤或发炎的，久而久之便也成了她身上的一部分。<br />
绷带下是密密麻麻的旧伤，刀刺、烫伤、鞭伤等，种种旧痕上又长出新的血肉。<br />
从前之事也与她的旧伤一起掩埋在这绷带之下。<br />
“公主……公主……”她嘴里呢喃，沈清沉也伸着手任她握着，不时应道：“在，我在。”<br />
趁她酣睡，稍作平静，沈清沉便要了热水，替她擦汗，“夜里的风唬人，这般多汗便是要感风寒的。”<br />
“李崎~你在哪呀~”门口的陈孝霖握着酒壶，跌跌撞撞地倚在门沿，见门敞着，便又一瞥，迷瞪着眼跨过门槛，“你在这呀~”<br />
“……”沈清沉无奈，别人的团队那是坐山的虎，敏捷的豹，我家的怎就是那醉酒的鬼，胡闹的妹。<br />
“找到你啦！”陈孝霖模仿着老虎作虎爪状，却又因不胜酒力躺倒在李崎身上。<br />
“真是……”沈清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二人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一个个替其擦拭汗滴。<br />
她将门掩上，叹着气坐到一旁的木椅上，撑着脸笑看熟睡的两人不时翻身，一个嘴里念叨“公主”，一个嘴里念叨“鸡腿烤鱼五花肉素面绿豆糕”，就差没在嘴里开席。<br />
也许是被陈孝霖念叨饿了，她也出门觅些食去。<br />
前脚刚踏出房门，便闻见肉包香气，沈清沉眼前一亮，吭哧吭哧地下楼。<br />
顺着香气指引，她寻着了夜里亮着的庖厨。<br />
“香！”见那“厨子”面熟，她便也是不顾“厨子”眼色，伸手取了几个肉包。<br />
那包子皮蒸过以后软糯十足，咀嚼后在嘴角散发丝丝甜味；灵魂肉馅也是绝不含糊，将猪肉剁成肉末，蒸煮后肉汁沁入皮层，一口咬下便在口中周旋许久。<br />
“……公主倒是香了，难为小民还需再蒸一屉。”张之儒嘴里埋怨，却也心无怨怼，只道是再杆几卷包子皮，将肉馅裹下，凑合一笼入锅。<br />
沈清沉嘴里嚼着肉包，两颊被撑得鼓囊，“怎的，本宫不是谁做的吃食都乐意吃的。如今你替本宫做些吃的倒显得委屈你了？”<br />
“是是是，小民的荣幸。”见他肚子轰隆，沈清沉才想起将盘中吃剩的两个肉包递给他，可他却觉荒诞，嘴角一抽回绝了。<br />
“你不吃，本宫可就不客气了。”说罢便又将两包子吞下，心满意足地望着上下捣鼓蒸笼的张之儒。<br />
半晌他才坐下，取了筷子好生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才吃两口便又问：“她们俩呢？”<br />
沈清沉坐在他身旁撑着脸饶有趣味地看他吃，又嗔笑道：“她俩啊，早在梦里吃下咯。”<br />
酒足饭饱，也许是晕碳的缘故，沈清沉的困意席卷上脑袋，不由得打了个哈欠。<br />
“公主若是困了倒也不必在此陪小民。”<br />
“？谁陪你。”她鼓起精神，叉着腰不可思议地望张之儒，嘁声道。<br />
她不过是觉着吃人嘴软，在这等他吃罢便也上楼睡下罢了。<br />
“谁陪你啊真是。”<br />
……<br />
今日，幽州是白色的。<br />
纸钱漫天飘洒，铺满了来时路，望路上鬼神莫要刁难逝者。<br />
随行的队伍高举灯笼为逝者引路，四角均吊以白莲，望逝者释怀圆满莫要留念。<br />
身披麻孝站在队伍前的罗允弈高举幡旗，扛起替其父引渡的重担。<br />
扛幡者向来是逝者最亲近之人，举罗家上下也仅有她一人担得起这幡旗。<br />
幽州百姓送去奠仪，给罗睢家人以吊唁。
沈清沉则是将倾倒的椅子立起，正正的放在原地，将绳索解下。<br />
解下绳索的她却没有着急下来，倒是伸手去摸房梁上绳索悬挂之处，有些许木屑的掉落。<br />
可仍然还是不够清晰，她便唤李崎：“本宫够不到，阿崎你来看看。”<br />
正要提裙下椅，李崎却跳上衣柜顶，紧接着翻上房梁，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蹲在沈清沉头顶上。<br />
“……不愧是阿崎。”<br />
她用手抚摸房梁，唯有用来悬挂绳索的这一处灰尘较少，且范围较大，相信是自缢时不自觉挣扎留下的印记。“不对……”沈清沉将脸皱了起来，苦恼道：“可方才由听到椅子掉落声，直到进房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怎能留下这么大范围的印记呢。”<br />
清风从窗卷入，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查看窗台。“果然，”窗台上有绳索隔断的细丝，还有长时间摩擦造成的细小凹痕，“陈公子是在这里遇害的。”<br />
这时众人才发觉这房间有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张之儒不解：“可老者连上楼都需搀扶扶手，又如何将他勒死呢？”<br />
沈清沉想起陈公子生前要的几盘小菜，神色暗下来道：“我想，这酒不是陈公子一人喝的吧。”<br />
那老者重重咳了几声，竟也从喉中咳出血来，“公主仍旧那般聪慧，然则那壶酒并不是陈公子喝的。”<br />
老者将身子倚靠在床边，闭上双目细细道来。<br />
那日他发觉陈公子将耳贴在沈清沉房门前，已觉蹊跷，却也怕打草惊蛇，并未告诉众人。而后他得知老者曾经在朝为官，与太子素有交情，徐太保又与太子交好，便吆喝要来了酒与老者同享。然则陈公子并未曾喝下一口，道是其不胜酒力，又或是生了怪病，一喝便易昏厥。<br />
“所以是你喝下了三两白酒？”<br />
那老者却又嗔笑摇头，“老夫可没有那个能耐。”<br />
据老者所言，素衣男子虽不能喝酒，却又看老者醉后便收起酒壶到柜中，十分怪异。<br />
“一点也不怪，”沈清沉嬉笑着点头，一切正如她所想的一样，“那剩余的酒是用来在次日火烧郊野库房的。”<br />
众人皆诧异，可老者却附和着她道：“诚然，然而当老夫知晓时，为时已晚，倒是老夫的不是，没能替罗兄照顾好小辈。”<br />
“小辈？”<br />
老者原为前朝重臣许昌，官至侍中，与罗睢的父亲罗承望为旧识。两人一同入朝为官，本想一同致仕，却是经历某些事耽搁了。<br />
如今告老还乡，便一直居住在这幽州，与老友之子相守着这罗绮庄，也算是替故友尽心了。<br />
但当沈清沉问及为何事推迟时，老者却支支吾吾，不时用余光瞥向一旁的张之儒。<br />
“所以你是为了报仇，才将陈公子吊死？”她没有忘记来这房间找这老者的目的，陈公子脖颈上勒痕表明虽有可能遭人勒死，可观其口鼻，又大小二便失禁，唯独只剩上吊死这一种可能。<br />
而这对称客房却未曾有人入住，这陈公子便只剩在老者这间客房被吊死的这种可能性了。<br />
毕竟老者上下楼梯尚且需手撑扶手，断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此尸带至三楼，在从楼上丢下。如仅仅只是打好绳结，又利用其对酒精严重过敏的体质使其昏厥或休克，将其吊死则显得可行性高得多。<br />
可当沈清沉问及动机，他却又静默许久，半晌才应道：“为了赎罪。”<br />
但无论众人软硬皆施，再如何逼问，他也不愿再说出半句。<br />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寿命】*20天。<br />
剩余【寿命】为：57天。”到底是自己亲自调教过的系统，连奖励也慷慨得多。<br />
明日便是罗睢下葬的日子，在公沈清沉也想代表朝廷恩恤子民，在私她也不想留罗允弈一位女子独自操办这丧事。她的年纪在古代虽也可独当一面，可到底只是与陈孝霖相仿的年纪。<br />
夜里寂寥，沈清沉没敢再靠近那扇窗，只可倚在床边闭目养神。可偏偏也不得安生，陈公子那充满血色的眸如影随形，她逃到梦里，逃进思绪里，也未曾逃掉。那双眼只怔怔盯着人，令人发怵，上吊身亡而眼下出血因死后抛尸下楼显得似是能流动，从他眼角、眼睑处缓缓渗出，猩红的血色仿佛能将她吞没。而后又化作孤魂，守在每个寂静的夜，与天上永远不能落脚的雁鸟一般。<br />
无论沈清沉怎样歇斯底里地吼，那双眸都挥之不去。<br />
静夜的风声，腐朽的木板吱呀声，楼下宾客不时讨要酒食的吆喝声，还有挥之不去的尸臭与死者的冤魂。<br />
“砰砰——”<br />
沈清沉被吓得一颤，原是门口的叩门声。<br />
她虽知这世上没有鬼，转念一想，更没有甚么“延年益寿”系统了。<br />
而现如今系统存在，鬼怪也便可存在了。<br />
她开始害怕触碰那扇门，她怕推开门后便是另一双赤红的眼，又或者是苍白的脸。<br />
“公主~你说过的~你！我可以依靠你的！”门口传来醉鬼女人黏黏糊糊的嗓音，可沈清沉却认得，那是李崎。<br />
“怎喝的这般醉。”她话里虽满是嫌弃，却也上前扶着，将那主仆之礼抛之身后。<br />
沈清沉将李崎扶到床上，又替她褪去了鞋，替她解开一直缠绕在手的绷带。<br />
绷带本是她用来固定手腕与手掌，以免扭伤或发炎的，久而久之便也成了她身上的一部分。<br />
绷带下是密密麻麻的旧伤，刀刺、烫伤、鞭伤等，种种旧痕上又长出新的血肉。<br />
从前之事也与她的旧伤一起掩埋在这绷带之下。<br />
“公主……公主……”她嘴里呢喃，沈清沉也伸着手任她握着，不时应道：“在，我在。”<br />
趁她酣睡，稍作平静，沈清沉便要了热水，替她擦汗，“夜里的风唬人，这般多汗便是要感风寒的。”<br />
“李崎~你在哪呀~”门口的陈孝霖握着酒壶，跌跌撞撞地倚在门沿，见门敞着，便又一瞥，迷瞪着眼跨过门槛，“你在这呀~”<br />
“……”沈清沉无奈，别人的团队那是坐山的虎，敏捷的豹，我家的怎就是那醉酒的鬼，胡闹的妹。<br />
“找到你啦！”陈孝霖模仿着老虎作虎爪状，却又因不胜酒力躺倒在李崎身上。<br />
“真是……”沈清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二人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一个个替其擦拭汗滴。<br />
她将门掩上，叹着气坐到一旁的木椅上，撑着脸笑看熟睡的两人不时翻身，一个嘴里念叨“公主”，一个嘴里念叨“鸡腿烤鱼五花肉素面绿豆糕”，就差没在嘴里开席。<br />
也许是被陈孝霖念叨饿了，她也出门觅些食去。<br />
前脚刚踏出房门，便闻见肉包香气，沈清沉眼前一亮，吭哧吭哧地下楼。<br />
顺着香气指引，她寻着了夜里亮着的庖厨。<br />
“香！”见那“厨子”面熟，她便也是不顾“厨子”眼色，伸手取了几个肉包。<br />
那包子皮蒸过以后软糯十足，咀嚼后在嘴角散发丝丝甜味；灵魂肉馅也是绝不含糊，将猪肉剁成肉末，蒸煮后肉汁沁入皮层，一口咬下便在口中周旋许久。<br />
“……公主倒是香了，难为小民还需再蒸一屉。”张之儒嘴里埋怨，却也心无怨怼，只道是再杆几卷包子皮，将肉馅裹下，凑合一笼入锅。<br />
沈清沉嘴里嚼着肉包，两颊被撑得鼓囊，“怎的，本宫不是谁做的吃食都乐意吃的。如今你替本宫做些吃的倒显得委屈你了？”<br />
“是是是，小民的荣幸。”见他肚子轰隆，沈清沉才想起将盘中吃剩的两个肉包递给他，可他却觉荒诞，嘴角一抽回绝了。<br />
“你不吃，本宫可就不客气了。”说罢便又将两包子吞下，心满意足地望着上下捣鼓蒸笼的张之儒。<br />
半晌他才坐下，取了筷子好生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才吃两口便又问：“她们俩呢？”<br />
沈清沉坐在他身旁撑着脸饶有趣味地看他吃，又嗔笑道：“她俩啊，早在梦里吃下咯。”<br />
酒足饭饱，也许是晕碳的缘故，沈清沉的困意席卷上脑袋，不由得打了个哈欠。<br />
“公主若是困了倒也不必在此陪小民。”<br />
“？谁陪你。”她鼓起精神，叉着腰不可思议地望张之儒，嘁声道。<br />
她不过是觉着吃人嘴软，在这等他吃罢便也上楼睡下罢了。<br />
“谁陪你啊真是。”<br />
……<br />
今日，幽州是白色的。<br />
纸钱漫天飘洒，铺满了来时路，望路上鬼神莫要刁难逝者。<br />
随行的队伍高举灯笼为逝者引路，四角均吊以白莲，望逝者释怀圆满莫要留念。<br />
身披麻孝站在队伍前的罗允弈高举幡旗，扛起替其父引渡的重担。<br />
扛幡者向来是逝者最亲近之人，举罗家上下也仅有她一人担得起这幡旗。<br />
幽州百姓送去奠仪，给罗睢家人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