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旧事重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白潋。<br />
伏棂肩头被沈念拍得微震，并未插言。她看着沈念，心中了然：沈念欣赏白潋的能干和韧劲，这份邀请里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她那豪爽性子下习惯性的“挖墙脚”玩笑。<br />
伏棂心底没有丝毫波澜，更无半分担忧。<br />
白潋晃晃脑袋，“我在河沿镇刚买了三十亩顶好的肥田。种豆子、磨豆浆、煮豆汤。”<br />
“那就遗憾了。”沈念面露真切的遗憾之色，“不过也是，你有你的田，我有我的路。”<br />
“我这人啊，打小就跟‘安定’两个字没太大缘分。泰和是好地方，也算是我的家，是我沈记布庄安身立命的根基。如今这根基稳了，分号开张，染坊运转起来，酒坊也成了。在这里挑几个精干的掌柜伙计盯着，我能做的，也就铺平了。”<br />
“正因为没什么牵绊，也没什么非得守着的家产基业要代代相传，反倒是轻松了。一个包袱收收就能走，天南地北，哪里有利市，哪里需要我沈念去闯一闯，我就去哪里。”<br />
沈念的洒脱背后，此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怅，“要说真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也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朋友了。往后天各一方，不能时常拌拌嘴，看看你们又在捣鼓些什么新东西，想想倒让人心里也生出了那么点不舍来。”<br />
白潋关切地问，“听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你是准备走了，要离开泰和？”<br />
沈念见她听懂了，笑意更盛，“不错，我正想捎个信跟你们说这事。站稳归站稳，可停久了，就锈了！我这心啊，就是闲不住。泰和是根基，但前路广阔，我还想去水更急、浪更大的地方试试深浅。前不久来了几笔大生意，我得走了。<br />
伏棂问，“此行目的是何处？”<br />
“这一趟去定州，比益州还远。”<br />
“啊？”白潋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比益州还远？那以后想找你，岂不是难了？”<br />
沈念挑眉看她，眼中带着促狭，“怎么？舍不得姐姐我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我走，保管你见识更广阔的天地。”<br />
白潋摇摇头，“我才不跟你去飘着呢。”<br />
不过，她语气很快又软了下来，“但是，沈念，到时你要是路过益州…”<br />
白潋看了一眼伏棂，对沈念道，“替我们向伏家人带个好？就说我们在这边一切都好，让他们别挂念。”<br />
“一定带到。半路上，我确实也要去益州与伏家做一笔生意。这次日后，等我沈念闯出了大名堂，必定风风光光地再去益州拜望他们，让他们也替我高兴高兴。”<br />
这话虽是说给白潋听，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伏棂。<br />
说起来，这几庄生意也是托伏棂的福，让她有了这个机会。时也命也，既然命运到了这里，她必须要牢牢抓住了。<br />
三人聊着近况，伏棂的河运宏图，白潋的豆田大计，沈念的远行壮志。<br />
问好沈念的离期，伏棂白潋与她约好到时前来相送。<br />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人才依依惜别。<br />
第45章轻柔<br />
县衙之行尘埃落定, 契书落袋为安。<br />
但伏棂知道，真正的忙碌才刚开始。<br />
歇了没两天，她便一头扎进了回蛇湾。<br />
疏浚河道是头等大事, 伏棂带着陈缨陈络，整日泡在河湾边。<br />
她亲自勘测，规划路线，和懂行的老河工商量方案。<br />
再加上每一笔钱都得精打细算，她自然更费神。<br />
烈日下, 伏棂来回奔忙, 指挥调度，查看进度, 常常一站就是大半天。<br />
她本就身形纤细, 连日劳累下来，更显清瘦单薄。<br />
码头也正在搭建中。<br />
伏棂叫人在岸边选好位置，搭起一个结实木棚，这就是她们心心念念的茶棚雏形。<br />
位置对着河道拐弯, 来往船只老远就能看见。<br />
棚顶铺了防雨油毡，四面通风，只在一侧围了半人高的木板，留个窗口。<br />
棚里摆了好几张桌凳, 十分干净。<br />
“百福河运”的招牌挂在了码头最显眼处, 是伏棂亲笔写的, 字迹遒劲有力。<br />
除了这些, 船只更是重中之重。<br />
伏棂盘算了又盘算，咬牙拿出大部分积蓄, 又动用了些伏夫人给的家底，买了两条半新的中型货船, 取名“百福”和“浮白”。<br />
另外，她还淘到一条便宜的老旧船，船体还行，就是得大修。<br />
伏棂把它交给陈缨带着老船工慢慢拾掇，预备日后备用或跑近线，大家戏称它“老伙计”。<br />
看着三条船陆续停进新清理出的泊位，伏棂心里才算踏实了些——这是百福河运实力的象征。<br />
白潋那边也没闲着，三十亩新田雇人翻整好了。<br />
她亲自挑了上好的绿豆种子，带着几个利索的妇人播下去。<br />
白潋还特意在靠近水渠、阳光好的地方划了块地，把从家里带来的薄荷苗小心种下，浇足了水。<br />
在码头的茶棚附近，两人还租了间小铺面，里面砌了灶台，定制了大铁锅和陶罐。<br />
白潋琢磨着，等豆子收了，就在这里磨浆、熬煮，再分装好送到茶棚去卖，保证新鲜热乎。<br />
日子飞快过去。<br />
伏棂不是在河道就是在船上，要么就是跟各路货商谈生意。<br />
河运尚未起步，事事都得她操心。<br />
她本就清瘦，连日的劳累下来，眼下有了青黑，下巴也尖了点。<br />
这天傍晚，白潋忙完地里的活，炒了两个肉菜，又熬了锅软糯的粥，装进食盒提着，匆匆赶往回蛇湾码头。<br />
她不只是来送饭，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br />
码头上灯火通明，疏浚快收尾了，工人们在平整加固。<br />
新泊位湿漉漉地反着光，“百福”和“浮白”像两个沉默的巨人停在一旁。<br />
“老伙计”那边还传来叮当的敲打声。<br />
伏棂正在跟陈缨交代装载细节和注意事项。<br />
她背对着白潋的方向，身影显得格外纤细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br />
白潋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伏棂略显凌乱的发顶和紧绷的肩线上。<br />
她轻声唤道，“伏棂。”<br />
伏棂闻声，话语一顿，转过身来。<br />
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脸上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绽开一个笑，“白潋？你怎么来了？”<br />
“我忙完了，来看看。”白潋扬了扬食盒，目光落在伏棂明显憔悴的脸上，心头一紧，“先吃点东西吧？”<br />
白潋略带歉意地看了眼陈缨，陈缨抱拳行了个礼，退下了。<br />
两人走进茶棚，白潋把饭菜摆上桌。<br />
伏棂确实饿了，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速度比平时快了些。<br />
白潋在一旁看着。<br />
她注意到伏棂手指关节上有几道新蹭的小伤，没说话，等人吃好了，便掏出干净帕子拿好了药，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br />
伏棂一愣，抬头看她。<br />
“受伤了。”<br />
伏棂心头一暖，连日疲惫被抚平了些，任由她擦着，“好吃。辛苦你了。”<br />
“我有什么辛苦的，”白潋帮她擦好伤口，收拾碗筷，“倒是你，看你瘦的。”<br />
伏棂点点头，站起来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br />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桌沿才站稳。<br />
“伏棂！”白潋大惊，冲上前扶住她，“怎么了？”<br />
“没事。”伏棂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睡意，“就是好困…”<br />
话没说完，身体一软，头抵在白潋的肩窝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她站着睡着了。<br />
白潋吓一跳，立刻收紧手臂，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br />
伏棂的身体温热柔软，白潋低头看着她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那份干练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br />
棚外的喧嚣仿佛远了，只剩下伏棂均匀的呼吸。<br />
白潋站了许久，“伏棂？这里睡要着凉…”<br />
伏棂含糊“嗯”了一声，没醒，反而往她怀里更深地缩了缩，睡得更沉。<br />
白潋无奈又心疼，她小心调整姿势，一手揽住伏棂的腰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br />
伏棂清瘦，抱在怀里并不沉重。更何况白潋常年劳作，力气不小。<br />
伏棂被惊动，迷蒙睁眼，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含糊嘟囔，“白潋…”<br />
随即安心闭眼，头枕在她肩窝沉沉睡去。<br />
白潋抱着她走出茶棚。<br />
陈缨陈络在不远处看到，惊讶地张了张嘴。<br />
白潋没理会，径直走向码头旁供管事歇脚的小木屋。<br />
木屋很小，一张木板床，一张堆满图纸的旧桌子，一把椅子。<br />
白潋轻轻把伏棂放到床上，盖好薄被。<br />
看着她沉睡中依然倦怠的脸，白潋转身出去打了盆温水进来。<br />
拧干软布，她极轻地替伏棂擦去脸上颈上的尘土汗渍。<br />
接着，小心脱掉她的鞋袜，用布巾沾水轻柔擦拭，按摩脚踝和小腿。
伏棂肩头被沈念拍得微震，并未插言。她看着沈念，心中了然：沈念欣赏白潋的能干和韧劲，这份邀请里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她那豪爽性子下习惯性的“挖墙脚”玩笑。<br />
伏棂心底没有丝毫波澜，更无半分担忧。<br />
白潋晃晃脑袋，“我在河沿镇刚买了三十亩顶好的肥田。种豆子、磨豆浆、煮豆汤。”<br />
“那就遗憾了。”沈念面露真切的遗憾之色，“不过也是，你有你的田，我有我的路。”<br />
“我这人啊，打小就跟‘安定’两个字没太大缘分。泰和是好地方，也算是我的家，是我沈记布庄安身立命的根基。如今这根基稳了，分号开张，染坊运转起来，酒坊也成了。在这里挑几个精干的掌柜伙计盯着，我能做的，也就铺平了。”<br />
“正因为没什么牵绊，也没什么非得守着的家产基业要代代相传，反倒是轻松了。一个包袱收收就能走，天南地北，哪里有利市，哪里需要我沈念去闯一闯，我就去哪里。”<br />
沈念的洒脱背后，此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怅，“要说真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也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朋友了。往后天各一方，不能时常拌拌嘴，看看你们又在捣鼓些什么新东西，想想倒让人心里也生出了那么点不舍来。”<br />
白潋关切地问，“听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你是准备走了，要离开泰和？”<br />
沈念见她听懂了，笑意更盛，“不错，我正想捎个信跟你们说这事。站稳归站稳，可停久了，就锈了！我这心啊，就是闲不住。泰和是根基，但前路广阔，我还想去水更急、浪更大的地方试试深浅。前不久来了几笔大生意，我得走了。<br />
伏棂问，“此行目的是何处？”<br />
“这一趟去定州，比益州还远。”<br />
“啊？”白潋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比益州还远？那以后想找你，岂不是难了？”<br />
沈念挑眉看她，眼中带着促狭，“怎么？舍不得姐姐我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我走，保管你见识更广阔的天地。”<br />
白潋摇摇头，“我才不跟你去飘着呢。”<br />
不过，她语气很快又软了下来，“但是，沈念，到时你要是路过益州…”<br />
白潋看了一眼伏棂，对沈念道，“替我们向伏家人带个好？就说我们在这边一切都好，让他们别挂念。”<br />
“一定带到。半路上，我确实也要去益州与伏家做一笔生意。这次日后，等我沈念闯出了大名堂，必定风风光光地再去益州拜望他们，让他们也替我高兴高兴。”<br />
这话虽是说给白潋听，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伏棂。<br />
说起来，这几庄生意也是托伏棂的福，让她有了这个机会。时也命也，既然命运到了这里，她必须要牢牢抓住了。<br />
三人聊着近况，伏棂的河运宏图，白潋的豆田大计，沈念的远行壮志。<br />
问好沈念的离期，伏棂白潋与她约好到时前来相送。<br />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人才依依惜别。<br />
第45章轻柔<br />
县衙之行尘埃落定, 契书落袋为安。<br />
但伏棂知道，真正的忙碌才刚开始。<br />
歇了没两天，她便一头扎进了回蛇湾。<br />
疏浚河道是头等大事, 伏棂带着陈缨陈络，整日泡在河湾边。<br />
她亲自勘测，规划路线，和懂行的老河工商量方案。<br />
再加上每一笔钱都得精打细算，她自然更费神。<br />
烈日下, 伏棂来回奔忙, 指挥调度，查看进度, 常常一站就是大半天。<br />
她本就身形纤细, 连日劳累下来，更显清瘦单薄。<br />
码头也正在搭建中。<br />
伏棂叫人在岸边选好位置，搭起一个结实木棚，这就是她们心心念念的茶棚雏形。<br />
位置对着河道拐弯, 来往船只老远就能看见。<br />
棚顶铺了防雨油毡，四面通风，只在一侧围了半人高的木板，留个窗口。<br />
棚里摆了好几张桌凳, 十分干净。<br />
“百福河运”的招牌挂在了码头最显眼处, 是伏棂亲笔写的, 字迹遒劲有力。<br />
除了这些, 船只更是重中之重。<br />
伏棂盘算了又盘算，咬牙拿出大部分积蓄, 又动用了些伏夫人给的家底，买了两条半新的中型货船, 取名“百福”和“浮白”。<br />
另外，她还淘到一条便宜的老旧船，船体还行，就是得大修。<br />
伏棂把它交给陈缨带着老船工慢慢拾掇，预备日后备用或跑近线，大家戏称它“老伙计”。<br />
看着三条船陆续停进新清理出的泊位，伏棂心里才算踏实了些——这是百福河运实力的象征。<br />
白潋那边也没闲着，三十亩新田雇人翻整好了。<br />
她亲自挑了上好的绿豆种子，带着几个利索的妇人播下去。<br />
白潋还特意在靠近水渠、阳光好的地方划了块地，把从家里带来的薄荷苗小心种下，浇足了水。<br />
在码头的茶棚附近，两人还租了间小铺面，里面砌了灶台，定制了大铁锅和陶罐。<br />
白潋琢磨着，等豆子收了，就在这里磨浆、熬煮，再分装好送到茶棚去卖，保证新鲜热乎。<br />
日子飞快过去。<br />
伏棂不是在河道就是在船上，要么就是跟各路货商谈生意。<br />
河运尚未起步，事事都得她操心。<br />
她本就清瘦，连日的劳累下来，眼下有了青黑，下巴也尖了点。<br />
这天傍晚，白潋忙完地里的活，炒了两个肉菜，又熬了锅软糯的粥，装进食盒提着，匆匆赶往回蛇湾码头。<br />
她不只是来送饭，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br />
码头上灯火通明，疏浚快收尾了，工人们在平整加固。<br />
新泊位湿漉漉地反着光，“百福”和“浮白”像两个沉默的巨人停在一旁。<br />
“老伙计”那边还传来叮当的敲打声。<br />
伏棂正在跟陈缨交代装载细节和注意事项。<br />
她背对着白潋的方向，身影显得格外纤细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br />
白潋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伏棂略显凌乱的发顶和紧绷的肩线上。<br />
她轻声唤道，“伏棂。”<br />
伏棂闻声，话语一顿，转过身来。<br />
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脸上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绽开一个笑，“白潋？你怎么来了？”<br />
“我忙完了，来看看。”白潋扬了扬食盒，目光落在伏棂明显憔悴的脸上，心头一紧，“先吃点东西吧？”<br />
白潋略带歉意地看了眼陈缨，陈缨抱拳行了个礼，退下了。<br />
两人走进茶棚，白潋把饭菜摆上桌。<br />
伏棂确实饿了，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速度比平时快了些。<br />
白潋在一旁看着。<br />
她注意到伏棂手指关节上有几道新蹭的小伤，没说话，等人吃好了，便掏出干净帕子拿好了药，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br />
伏棂一愣，抬头看她。<br />
“受伤了。”<br />
伏棂心头一暖，连日疲惫被抚平了些，任由她擦着，“好吃。辛苦你了。”<br />
“我有什么辛苦的，”白潋帮她擦好伤口，收拾碗筷，“倒是你，看你瘦的。”<br />
伏棂点点头，站起来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br />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桌沿才站稳。<br />
“伏棂！”白潋大惊，冲上前扶住她，“怎么了？”<br />
“没事。”伏棂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睡意，“就是好困…”<br />
话没说完，身体一软，头抵在白潋的肩窝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她站着睡着了。<br />
白潋吓一跳，立刻收紧手臂，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br />
伏棂的身体温热柔软，白潋低头看着她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那份干练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br />
棚外的喧嚣仿佛远了，只剩下伏棂均匀的呼吸。<br />
白潋站了许久，“伏棂？这里睡要着凉…”<br />
伏棂含糊“嗯”了一声，没醒，反而往她怀里更深地缩了缩，睡得更沉。<br />
白潋无奈又心疼，她小心调整姿势，一手揽住伏棂的腰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br />
伏棂清瘦，抱在怀里并不沉重。更何况白潋常年劳作，力气不小。<br />
伏棂被惊动，迷蒙睁眼，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含糊嘟囔，“白潋…”<br />
随即安心闭眼，头枕在她肩窝沉沉睡去。<br />
白潋抱着她走出茶棚。<br />
陈缨陈络在不远处看到，惊讶地张了张嘴。<br />
白潋没理会，径直走向码头旁供管事歇脚的小木屋。<br />
木屋很小，一张木板床，一张堆满图纸的旧桌子，一把椅子。<br />
白潋轻轻把伏棂放到床上，盖好薄被。<br />
看着她沉睡中依然倦怠的脸，白潋转身出去打了盆温水进来。<br />
拧干软布，她极轻地替伏棂擦去脸上颈上的尘土汗渍。<br />
接着，小心脱掉她的鞋袜，用布巾沾水轻柔擦拭，按摩脚踝和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