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逝使他们一个丧妻一个丧女，天底下最伤心的两个人怎么能不相互体恤？<br/><br/> 雨夜忆起往昔，连崔衍业已作古，那些回忆竟多半化为风尘入了土。<br/><br/> 元猗泽朝元頔招招手，元頔乖顺地搁下汤碗凑近了他。<br/><br/> 大概之前是准备就寝了，元頔的发髻已经散了，临出门的时候草草绾发，可见走得匆忙。元猗泽替他正了正玉簪，拂手间都是袖笼中的香气。元頔注视着他的动作，下一刻忽然低下头。榻上那条薄毯上的团花纹快被他盯得绽开来的时候元頔涩声道：“我错了。”<br/><br/>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对，却在这敬安庄越发不安。<br/><br/> 他可以驳纲常规矩违天道伦理，却没法堂堂正正地面对十月怀胎诞育自己的母亲。<br/><br/> 元猗泽叹了一声：“自结忧愁自己解，你和我都对彼此说了不少气话狠话，也……”元猗泽顿了顿，见元頔颈间被他大力掐出的瘀痕褪得差不多了，便按了按儿子的肩膀道，“我和你母亲都不会同你计较。”<br/><br/> 元頔笑了笑：“不计较？”他抬起头来望向元猗泽，“父亲真的愿意原宥我？”<br/><br/> 元猗泽看着他近日来越发清瘦的脸颊道：“你我二人既为父子又是君臣。资父事君都是你东宫的职任所在，你并没有什么错处，甚至做得不错。除了..……丹儿，我没有好好待过你母亲，叫她早生离恨。后来卢德妃、王淑妃等人都是妃妾媵御，就谈不上什么真心相待了。寻常富户乃至田舍翁，多有资财便思添妾添子，何况皇家？新昌的母亲陪葬穆陵，距元宫不过数里，我却再没有去过。长在太极宫中，我没有叫你见过好好的人家好好的夫妻是什么样子的，或许这是让你行有偏差的缘故。”元猗泽慢慢坐起，倾身向元頔道，“养教不力总是父之过，你不曾成年我就姑且这么认下。待你行了冠礼是大人了，一定要懂事。”<br/><br/> “娶许灼是不是第一桩该做的事？”元頔问他。<br/><br/> 元猗泽不语，他向窗外望去只能看见忽闪的白光，将视线定格在窗棂上道：“她是我属意做你的妻和子之母的，不喜欢可以另择一人。”<br/><br/> “但要待她好。这话本不该我叮嘱，你母亲若还在，势必会同你说。”元猗泽回神过来，有些唏嘘，“她应该会喜欢许三娘子。”<br/><br/> 元頔微微一颤，攥着手沉声道：“你不能逼我。”<br/><br/> 元猗泽盘膝跏趺坐，扣着元頔的肩道：“这是在逼你吗？”<br/><br/> 元頔不回话，元猗泽再问他：“你因何心神不宁？既然于心难安，为什么不回头？”<br/><br/> 元頔同他相对而坐，琉璃灯火下人影幢幢。<br/><br/> 屋外豪雨大作，天地间仿佛只剩这静默的一角。<br/><br/> 半晌之后元頔缓缓道：“你是不是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有一个人永远走在你前面，你步步相随循着他走过的路，读他读过的书、去他去过的地方，无论你如何追逐，那些都只是他的曾经。我无意同他的过去相争，对我而言毫无道理。我想拥有他的现在，只是这样的愿望。我许这样的愿，虽然你不必成全，但也不要亲口对我说这是在痴心妄想。”<br/><br/> “我说我错了，是因为我只能承认我错了，母亲在看着我，我只能说我错了。”元頔伸出手掌撑住额角，露出疲倦和愁闷的神情，“我同你一道来，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我必须领受这一遭。阿耶，我们不要去谈这个了。”<br/><br/> 他放开手展颜道：“谈些别的，譬如母亲的故事，你们的故事，都好。”<br/><br/>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窸窣的声音渐渐息了，董原小心翼翼地到榻前，抬眼后微怔。他看见太子元頔枕在父亲的膝弯上睡着了。<br/><br/> 元猗泽随手给他掩了薄毯一角，见到董原进来便轻声问道：“去问问许培，太子最近歇得如何，怎么就这么躺倒了？”<br/><br/> 董原定睛去瞧，元猗泽蹙眉道：“他装的还是真的我瞧不出？只怕他年纪轻轻心事重重，不是什么好事。”<br/><br/> 董原一凛，急忙<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退了。<br/><br/> 元頔的嘴微微翕动好像在呓语，元猗泽见状缓缓地抽离自己的膝盖，想着他应该是睡熟了。未成想元頔侧了侧身又枕回他腿上。<br/><br/> 元猗泽暗想：你倒是福分不浅。<br/><br/> -------<br/><br/> 醒掌天下权，睡卧美人膝。确实是好福分<br/><br/> 第29章<br/><br/> 元頔醒来的时候发觉室内唯幽光，周遭都看不真切。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唤许培，却听到那个熟悉的清越嗓音：“你再瞧瞧仔细，这里究竟是哪里？”<br/><br/> 元頔闻言噌得坐起，又听到元猗泽不耐的声音：“急起对身体不好，怎么这么不稳重？”<br/><br/> 元頔“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循着灯火望向身旁的人，嗫嚅道：“我怎么睡在这里了？”<br/><br/> 元猗泽支起身来笑道：“这应该问我吗？”他看着元頔一副睡懵了的样子，不由得叹道，“这么吵的雨夜你还能睡死过去。”<br/><br/> 元頔轻咳一声，眼下情形还是叫他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怎么让我在这儿歇下了？”<br/><br/> 元猗泽喊来董原：“太子醒了，叫许培进来服侍。”<br/><br/> 元頔按了按眉心：“你竟一夜没睡吗？”<br/><br/> 元猗泽扭着他的衣领向外望去：“现在是丑时，你睡下了一个多时辰。怎么又突然醒了？”<br/><br/> “不晓得，最近就是这么一阵清醒……”元頔意识到不对，止住了话头。<br/><br/> 元猗泽也不再细究，见许培端来温热的帕子和茶水便先让元頔整饬了一下。元頔下了榻向窗边走去，心系京畿各处堤防，便道：“所幸梅雨季时加固过堤防，这场雷雨应当也是下不久的。”<br/><br/> “离京这些时日，终于是要回去了。”元頔想到这一路所历，是他希望的也是他不愿的，到头来又好像回到最初了。他回头望向在董原搀扶下坐到榻边喝茶的元猗泽，对他说道：“回程时可取道晖县，我们不妨去看望一下兕儿。”<br/><br/> 元猗泽抬眼与他相视：“那便又多了数日路程，且惊动晖县全境……”<br/><br/> “兕儿十岁生辰我忘了给她备生辰礼，她怕是会不高兴。既如此，我们便去给她补过一个。”元頔走到榻前屈膝道，“兕儿独居金明山逾两年，听回报她身体好了不少，喘症也差不多好全了，这回能不能一道接回宫中？”<br/><br/> 元猗泽注视着他道：“西北利金利水，金明山是特为她择的福地，喘症这才逐渐缓解的。她现在还小，不能有任何闪失。”<br/><br/> 元頔对这些五行推演无甚兴趣，但见父亲坚持，这桩事情上也只能由他做主，便只好依他。思忖了一番元頔犹是忍不住道：“那要在山上修行多久？她是我大昭的公主，总不能长居山野。像夭夭和萍君，毕竟是同在京中时有交往……”<br/><br/> “什么交往？你妹妹什么时候同人家交往了？”元猗泽冷哼一声打断他，“吾家女儿何愁嫁？你身为长兄自己还不曾有着落，替十岁的妹妹操心什么？”<br/><br/> 元頔闻言气道：“你是不知民间有话‘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兕儿长大只有三五年的功夫，难道真的要盲婚哑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给她择个驸马？还是像你一样找些老妇暗中窥伺？”<br/><br/> “什么叫像我一样找些老妇？鲁国长主是我姑母，你的姑祖母，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元猗泽怒而斥道。<br/><br/> “还不止她老人家呢，谁知道你背地里吩咐了多少人？”<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