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理好，然后继续使用。<br/><br/> 斑驳的地板、掉了皮的储物柜，还有被我经常用来躲藏的坏了半扇门的衣柜，它们都还在。<br/><br/> 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在窗边站住了。<br/><br/> 窗户被封上了，用铁栅栏焊死。<br/><br/> 晏阳站在我身边，点了支烟。<br/><br/> “我包了饺子。”他抽了口烟，“等着吃饭吧。”<br/><br/> 他夹着烟往卧室外面走的时候，随手打开了电视机。<br/><br/> 这台电视机也是老式的，九几年那会儿才用的那种，它一直被放在那里，几乎没有被打开过，因为当年住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她受不了电视机的声音，她嫌吵。<br/><br/> 她一个能用尖叫声杀死人的精神病，竟然嫌电视机吵。<br/><br/> 我不知道这电视还能用，但他确实打开了。<br/><br/> 春节晚会。<br/><br/> 屏幕里喜气洋洋，我们这边却死气沉沉。<br/><br/> 我走过去，缓缓坐下来，坐在小时候我经常睡着的地上。<br/><br/> 我抱着膝盖仰头看电视，看我根本不感兴趣的春节联欢晚会。<br/><br/> 突然之间好像回到了很久远的时候，久远到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br/><br/> 小时候应该有一年的春节是平静度过的，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疯，一年里至少能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恰好那年的春节她状况不错，我趴在窗台听隔壁电视机传来的声音，她端了饺子来给我吃。<br/><br/> 得有二十多年了。<br/><br/> 我盯着电视屏幕看，同时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br/><br/> 这个地方我理应无比熟悉，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从我降生那天起，这地板下长出来的黑色藤蔓就已经束缚住了我的脚，多年来，它顺着我的脚踝已经爬满了我的全身勒住了我的脖子。<br/><br/> 我生也是它，死也是它。<br/><br/>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却又觉得陌生，因为它从来没有如此干净过，干净得像是那些地底下长出来的藤蔓都被人连根拔起了。<br/><br/> 我起身，走出卧室，轻手轻脚地朝着厨房走去。<br/><br/> 这地方的厨房从前布满了灰尘，没人做饭，橱柜里全是垃圾。<br/><br/> 那一直是我最不愿意推门进去的地方，因为别人说厨房是集满人间烟火的地方，一个家过得有没有烟火味儿看厨房就能一目了然。<br/><br/> 如果这么说，那当年我家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间烟火的问题了，这地方根本就是我灵魂的火葬场。<br/><br/> 可是这个除夕，晏阳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手臂，他叼着烟，站在灶台边在煮水饺。<br/><br/> 他没有看我，眼睛一直望着锅里的饺子。<br/><br/> 旁边的台子上还放着一块发酵好的面团。<br/><br/> 一开始我说不出话，张大了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后来当他关了火，端着饺子从厨房往外走站到了我面前时，我终于可以发声了。<br/><br/> 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br/><br/> 晏阳单手端着一盘饺子，另一只手夹着烟。<br/><br/> 他抽了一口，烟雾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同时散出来。<br/><br/> 他闭眼睛，像是在享受烟草过肺的感觉。<br/><br/> “什么怎么回事？”他睁开眼转过来看我，“让一下。”<br/><br/> 我侧过身让他过去，当他路过我，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手臂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疤痕。<br/><br/> 晏阳很白，小时候就白，但那个时候的他像是剥了皮之后的桃子，粉白色，一碰会出汁水一样，如今不同了，他是那种病态的白，比我还像个死人。<br/><br/> 这地方没有餐桌，他端着饺子进了卧室。<br/><br/> 我跟过去的时候饺子被放在地上，他坐在一边。<br/><br/> “过来吃饺子。”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br/><br/> 直到这个时候我也不确定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而已，我被搞怕了，看起来精神病院真的不适合长期居住。<br/><br/> 我走过去，没有坐下，反倒是突然把他压倒在<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地上。<br/><br/> 地板冰凉，我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拄着地面。<br/><br/>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做爱，那次我差点掐死他。<br/><br/> 晏阳手里的烟头抵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柜子留下了黑色的痕迹，烟头也被按灭了。<br/><br/> 我骑坐在他身上，手上的力道愈发大了起来，我问他：“你是幻觉吗？”<br/><br/> 他不反抗，脸色逐渐涨红，那双眼睛始终盯着我，顶得我毛骨悚然。<br/><br/> 身后的电视机里传来歌舞的声音，是真的吵闹。<br/><br/> 在我仍旧不知道究竟怎么才能从幻象中走出来时，晏阳突然抬手也掐住了我的脖子。<br/><br/> 出其不意的动作让我一愣，随即被他占了上风，这一次他骑坐在我身上，死死地掐着我。<br/><br/> 窒息的感觉很快来袭，他俯身，嘴唇几乎贴在我的嘴唇上。<br/><br/> 他说：“你觉得我是幻觉吗？幻觉可以杀人吗？”<br/><br/>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晏阳放开了手，我瘫在地上疯狂地咳嗽，这感觉也过分熟悉，我曾经有过濒死的体验。<br/><br/> 他从我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拿起筷子塞到我手里。<br/><br/> “新年快乐，”他说，“吃饺子。”<br/><br/> 我半天才缓过来，拿着筷子坐好，突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br/> 晏阳为什么会突然接我出院？<br/><br/> 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br/><br/> 他所有的举动都比我一个精神病人还要诡异，他再也不是当初缠着我抱着我爱着我的那个没有忧虑的小男孩了。<br/><br/> 我已经杀死了晏阳。<br/><br/> 他坐在我旁边，“专注”地看着春晚，偶尔夹个饺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br/><br/> 我坐好，看着那盘饺子，从前什么都不会做的晏阳如今竟然会亲手包水饺。<br/><br/> 他的手不是用来弹琴的吗？<br/><br/> 我夹了一只饺子，一口咬下去，味道怪异。<br/><br/> 但我知道它为什么奇怪，因为这饺子里面有融化了的糖。<br/><br/> 在波士顿的时候我们一起过春节，那时候我们俩都不会包饺子，我学着包给他吃，当时我放了一颗水果糖在一只饺子里，告诉他除夕的时候谁吃了有糖的饺子，来年谁就过得甜蜜。<br/><br/> 突然之间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悔恨的是什么。<br/><br/> 一只又一只，那个晚上我吃了十几只饺子，每一只里面都被放了糖。<br/><br/> 最后，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盘子里还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水饺。<br/><br/> 晏阳说：“一人一半吧。”<br/><br/> 他用筷子夹断那只饺子，夹起一半放在了自己的嘴里。<br/><br/> 外面不知道谁家开始燃放鞭炮，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我们一起走进了新的一年。<br/><br/> 那天晚上，晏阳睡在床上，我躺在床边的地板上。<br/><br/>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把我带回这个地方，不知道是要我死还是要我重生。<br/><br/> 我睡不着，扭头偷看他。<br/><br/> 他的手搭在床边，我没忍住，握了上去。<br/><br/> 我贪婪地亲吻他的手，像是眼看着就要渴死在沙漠的人终于看见了绿洲。<br/><br/> 不管那绿洲是不是海市蜃楼，总之先拥抱再说。<br/><br/> 第57章<br/><br/> 事实上我们是从没真正见识过地狱的，过得再苦再累再无力支撑的时候，也是在人间的边角摸爬滚打。<br/><br/> 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