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洵大笑，面露赞许，边上的官员纷纷侧目，更有甚者，露出些不屑的讥笑来。<br />
世人皆传刘洵刘大人门生千万，遍布天下，只怕这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起了攀附之意，蓄意讨好、曲意逢迎。<br />
旁人的眼光落在身上，徐文颠自是有所察觉，可他不甚在意，他盯着脚下挪动的光影，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br />
堂内的气氛松快起来，刘洵开始同贺玄义唠起家常来：“数年未见，不知尔父一切安好？”<br />
贺玄义面上露出些得意来：“家父一切安好，还时常同母亲提起您呢。”<br />
“月阑啊……”<br />
刘洵面上笑意渐淡：“多年未见这些老友，倒是快忘了他们的模样了，来日定要登门拜访。”<br />
贺玄义没察觉到刘洵脸上的变化，仍旧笑道：“待此案了结，大人可要在齐州多留几日，让小辈……”<br />
“只怕没这么容易结案！”<br />
堂外人声如洪钟，中气十足。<br />
贺玄义霎时脸色铁青，回首怒瞪来人。<br />
裴筵没理会贺玄义的视线，步履生风，大步跨入堂中，目不斜视：“堂上想来便是钦差大人了，下官见过。”<br />
裴筵一入堂中，顿时将门口的光都遮了不少，徐文颠忽地松了口气，不动声色退到一边。<br />
刘洵见贺玄义脸色不好，心下了然，开口道：“想来便是裴参军了，不必多礼，季安呢？”<br />
“什么？”裴筵一脸茫然，疑惑探首，稍许，又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哦，下官方才不是请安，是同您行礼……”<br />
“咳！咳……”徐文颠握拳捂住口鼻，似是当真不适。<br />
他不动声色望向堂上明显僵了一下的刘洵，心道：高大人怎么让这个二货自己来了？<br />
刘洵嘴里的话全憋了回去，半晌，才道：“无事，高大人呢？”<br />
“噢。”裴筵这才想起正事，“大人此刻在城门处，稳住县民。”<br />
刘洵手上一顿，瞟了眼贺玄义，又看向裴筵，眉目温和：“这景阳县民当真如此彪悍，这背后黑手何文才都入狱了，都<br />
还要来州府闹？”<br />
“哼——”裴筵一声冷笑，全然未顾堂上刘洵是何心情，“这案子可不止一个何文才这么简单。”<br />
贺玄义侧首，瞪向裴筵，方要开口骂，又想起贺坤、唐存礼的嘱托，只好强忍怒气，默不作声。<br />
刘洵面不改色，摩挲拇指玉戒：“方才那位师爷，可不是这么说的。”<br />
“回大人，方才在下还有些话来不及讲清。”说到这里，徐文颠只好再次走出来，“何文才府上，搜出十三斤陀罗散，数额之巨，乃齐州十年来所未有。”<br />
广袖之下，刘洵将玉戒转个个，眉头沉下，一边的贺玄义此刻头也不敢抬。<br />
“何文才将这一箱陀罗散悉数认下，可待我等问及这些东西的来处、用途时，他竟是一句也答不出来。”<br />
徐文颠终于抬起了头：“一虫见光，百虫暗巢。在下怀疑，齐州之地，只怕已有千百个何文才。”<br />
这话说的隐讳，齐州有人制作、贩卖陀罗散，甚至形成链网，而这么大的事，当地首族贺氏怎会不知？<br />
众人都悄悄地望了眼贺玄义，却见这厮是一反常态的缄默不言，是以堂中再无人敢斥责徐文颠。<br />
刘洵心下叹息，只觉得头疼：“陛下派本官来，是为察理齐州贪墨案一事，不想竟牵连出这等骇事来，待贪墨案了结，本官自会将齐州这些事一一禀明陛下。”<br />
“只怕不行。”这回连裴筵都听出了刘洵话里的意思，道，“陀罗散一事不查清楚，只怕景阳县一案不能结案。”<br />
刘洵皱起眉头：“既没有证据说明两案相关，如何不能结案。”<br />
“谁说没有？”久不现身的高岳终于出现，他逆着光走进来，锐目扫过堂中每一个人的脸。<br />
“齐州外的百十个县民，每一个都是证人。”<br />
贺玄义终于有些着急了：“那些如何能作数？都是些无知……”<br />
“贺大人慎言。”高岳不怒自威，看向贺玄义，“百姓祈情，放在千古以来也是少见，无不无知，不该由你我定义。”<br />
贺玄义半晌说不出话来，刘洵笑着起身打圆场：“季安呐……”<br />
高岳作揖：“师兄，别来无恙。”<br />
刘洵和煦地拍拍他的肩膀：“许久未见，瘦了。”<br />
“秋来暑气未消，是衣裳薄了。”高岳轻笑，将刘洵扶回了椅子上，“说来齐州秋日红叶一绝，师兄何不过了中秋再走？”<br />
“你啊……”刘洵无奈地指指高岳，“就是拐着弯想让我留在这。”<br />
高岳低眉，笑意愈盛，没有否认：“何文才曾亲口承认受人指使，这些，景阳县民都是亲眼见到的，我也是想把案子查清楚些，免得留了后患，来日又教陛下烦心。”<br />
刘洵苦笑，只好点头应了高岳：“你既开了口，做兄长的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说好，雪康饮少不了。”<br />
“早就备下了，就等师兄到府上，一同启坛。”高岳点头应下，堂内二人叙旧，裴筵不耐的皱皱眉头，只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身处衙门，而是在高府过中秋夜宴。<br />
但他不爽，有人更不爽。<br />
裴筵看着案边站着不敢说话的贺玄义，挑挑眉，心道：他也有今天，在齐州<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作威作福，到了京官跟前，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br />
一边的徐文颠却有些忧虑，高岳显然与刘洵关系匪浅，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案子的查办。<br />
还有那个报案的小子，自家的事都不关心，反倒偷摸地跑到城北庙里躲起来了，还美其名曰读书，说要科举入仕。<br />
徐文颠想起明珩那一手烂字就替他汗颜。<br />
起先还觉得他勇气可嘉，如今只觉得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br />
此时城郊，“混吃等死的废物”正在树底下蹲着远眺城门口的县民闹事。<br />
“公子。”<br />
清悬褪去油彩、华服，此刻也不过是个清秀些的普通男子：“我明日便要入京了。”<br />
“嗯……”明珩起身，回头看向清悬，“这戏唱到御前，便要天下大乱了，你不害怕？”<br />
清悬摇头：“人生不过半百，我三十载苦练，自认妙音无双，却总为着些荒谬事，难见天日。公子既为我搭戏台，便是死，我也要上台将戏唱完。”<br />
明珩一声嗤笑：“真是疯子……”<br />
清悬也笑了：“不疯魔，不成活。”<br />
明珩很少见他笑，此刻只觉得这青衣不像旁人说的玉露垂香、风间明兰，倒更像石间劲竹，风雨摧折、淡然面之。<br />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他死了，可开口却是：“护好自己。”<br />
清悬微微福身：“是。”<br />
……<br />
待清悬离开后，傅泉从树上翻身下来：“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给你供出来？”<br />
“他不会。”明珩摇头，“他到不了御前。”<br />
傅泉迷惑地歪头：“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br />
“三十年，兰戏院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吗？便是说了实话，也不会听，他这样的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明珩甩下手中的枝叶，扶着膝盖起身。<br />
“那你计划不是要泡汤了？”<br />
“什么泡汤？”明珩拍下衣摆碎叶，“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br />
傅泉不解：“案子都没结……”<br />
明珩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脚下枯叶沙沙作响：“案子结与不结，如何结案，到头来，看的不过是天子脸色罢了。”<br />
傅泉跟在明珩身后，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停手了：“可贺氏毕竟……”<br />
“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失了君心，便什么都不是。”<br />
明珩低头，也不知自己说的是明氏还是贺氏，唇角尽是凉薄讥讽：“献戏悦君？”<br />
自作聪明。<br />
第14章 吾有一曲（4）当断则断吧<br />
一场秋雨一场寒，数日的小雨不停歇，到了中秋之日，齐州竟已生出深秋的萧瑟之感。<br />
唐存礼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瞧了眼头顶圆月，细算时辰，往长街尽头望了望。<br />
雨后的青石路面还有些湿漉，月光洒下，将清浅的水洼映得银白。<br />
远处马蹄声响，踏碎水中月色。<br />
唐存礼瞧见马车上的明黄灯笼，展露出一抹笑来。<br />
马车路过他时，缓缓停下，车前小厮掀开门帘，向车中低语。<br />
稍许，刘洵轻轻卷起窗帘，向外微微探首，笑道：“唐管家？您为何在此？”<br />
“刘大人安。”唐存礼颔首，“中秋月圆，主家托在下送些接风酒到新任刺史府上。”<br />
“哦？”刘洵歪首，左右望了眼，“那您的车驾呢？”<br />
“回大人，马儿病了，正着人寻新的呢。”<br />
“嗯……”刘洵点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你便同我一道吧，高府离这可不近呢，秋寒露重的，别着了凉。”<br />
唐存礼接过下人手中的酒壶，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世人皆传刘洵刘大人门生千万，遍布天下，只怕这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起了攀附之意，蓄意讨好、曲意逢迎。<br />
旁人的眼光落在身上，徐文颠自是有所察觉，可他不甚在意，他盯着脚下挪动的光影，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br />
堂内的气氛松快起来，刘洵开始同贺玄义唠起家常来：“数年未见，不知尔父一切安好？”<br />
贺玄义面上露出些得意来：“家父一切安好，还时常同母亲提起您呢。”<br />
“月阑啊……”<br />
刘洵面上笑意渐淡：“多年未见这些老友，倒是快忘了他们的模样了，来日定要登门拜访。”<br />
贺玄义没察觉到刘洵脸上的变化，仍旧笑道：“待此案了结，大人可要在齐州多留几日，让小辈……”<br />
“只怕没这么容易结案！”<br />
堂外人声如洪钟，中气十足。<br />
贺玄义霎时脸色铁青，回首怒瞪来人。<br />
裴筵没理会贺玄义的视线，步履生风，大步跨入堂中，目不斜视：“堂上想来便是钦差大人了，下官见过。”<br />
裴筵一入堂中，顿时将门口的光都遮了不少，徐文颠忽地松了口气，不动声色退到一边。<br />
刘洵见贺玄义脸色不好，心下了然，开口道：“想来便是裴参军了，不必多礼，季安呢？”<br />
“什么？”裴筵一脸茫然，疑惑探首，稍许，又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哦，下官方才不是请安，是同您行礼……”<br />
“咳！咳……”徐文颠握拳捂住口鼻，似是当真不适。<br />
他不动声色望向堂上明显僵了一下的刘洵，心道：高大人怎么让这个二货自己来了？<br />
刘洵嘴里的话全憋了回去，半晌，才道：“无事，高大人呢？”<br />
“噢。”裴筵这才想起正事，“大人此刻在城门处，稳住县民。”<br />
刘洵手上一顿，瞟了眼贺玄义，又看向裴筵，眉目温和：“这景阳县民当真如此彪悍，这背后黑手何文才都入狱了，都<br />
还要来州府闹？”<br />
“哼——”裴筵一声冷笑，全然未顾堂上刘洵是何心情，“这案子可不止一个何文才这么简单。”<br />
贺玄义侧首，瞪向裴筵，方要开口骂，又想起贺坤、唐存礼的嘱托，只好强忍怒气，默不作声。<br />
刘洵面不改色，摩挲拇指玉戒：“方才那位师爷，可不是这么说的。”<br />
“回大人，方才在下还有些话来不及讲清。”说到这里，徐文颠只好再次走出来，“何文才府上，搜出十三斤陀罗散，数额之巨，乃齐州十年来所未有。”<br />
广袖之下，刘洵将玉戒转个个，眉头沉下，一边的贺玄义此刻头也不敢抬。<br />
“何文才将这一箱陀罗散悉数认下，可待我等问及这些东西的来处、用途时，他竟是一句也答不出来。”<br />
徐文颠终于抬起了头：“一虫见光，百虫暗巢。在下怀疑，齐州之地，只怕已有千百个何文才。”<br />
这话说的隐讳，齐州有人制作、贩卖陀罗散，甚至形成链网，而这么大的事，当地首族贺氏怎会不知？<br />
众人都悄悄地望了眼贺玄义，却见这厮是一反常态的缄默不言，是以堂中再无人敢斥责徐文颠。<br />
刘洵心下叹息，只觉得头疼：“陛下派本官来，是为察理齐州贪墨案一事，不想竟牵连出这等骇事来，待贪墨案了结，本官自会将齐州这些事一一禀明陛下。”<br />
“只怕不行。”这回连裴筵都听出了刘洵话里的意思，道，“陀罗散一事不查清楚，只怕景阳县一案不能结案。”<br />
刘洵皱起眉头：“既没有证据说明两案相关，如何不能结案。”<br />
“谁说没有？”久不现身的高岳终于出现，他逆着光走进来，锐目扫过堂中每一个人的脸。<br />
“齐州外的百十个县民，每一个都是证人。”<br />
贺玄义终于有些着急了：“那些如何能作数？都是些无知……”<br />
“贺大人慎言。”高岳不怒自威，看向贺玄义，“百姓祈情，放在千古以来也是少见，无不无知，不该由你我定义。”<br />
贺玄义半晌说不出话来，刘洵笑着起身打圆场：“季安呐……”<br />
高岳作揖：“师兄，别来无恙。”<br />
刘洵和煦地拍拍他的肩膀：“许久未见，瘦了。”<br />
“秋来暑气未消，是衣裳薄了。”高岳轻笑，将刘洵扶回了椅子上，“说来齐州秋日红叶一绝，师兄何不过了中秋再走？”<br />
“你啊……”刘洵无奈地指指高岳，“就是拐着弯想让我留在这。”<br />
高岳低眉，笑意愈盛，没有否认：“何文才曾亲口承认受人指使，这些，景阳县民都是亲眼见到的，我也是想把案子查清楚些，免得留了后患，来日又教陛下烦心。”<br />
刘洵苦笑，只好点头应了高岳：“你既开了口，做兄长的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说好，雪康饮少不了。”<br />
“早就备下了，就等师兄到府上，一同启坛。”高岳点头应下，堂内二人叙旧，裴筵不耐的皱皱眉头，只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身处衙门，而是在高府过中秋夜宴。<br />
但他不爽，有人更不爽。<br />
裴筵看着案边站着不敢说话的贺玄义，挑挑眉，心道：他也有今天，在齐州<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作威作福，到了京官跟前，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br />
一边的徐文颠却有些忧虑，高岳显然与刘洵关系匪浅，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案子的查办。<br />
还有那个报案的小子，自家的事都不关心，反倒偷摸地跑到城北庙里躲起来了，还美其名曰读书，说要科举入仕。<br />
徐文颠想起明珩那一手烂字就替他汗颜。<br />
起先还觉得他勇气可嘉，如今只觉得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br />
此时城郊，“混吃等死的废物”正在树底下蹲着远眺城门口的县民闹事。<br />
“公子。”<br />
清悬褪去油彩、华服，此刻也不过是个清秀些的普通男子：“我明日便要入京了。”<br />
“嗯……”明珩起身，回头看向清悬，“这戏唱到御前，便要天下大乱了，你不害怕？”<br />
清悬摇头：“人生不过半百，我三十载苦练，自认妙音无双，却总为着些荒谬事，难见天日。公子既为我搭戏台，便是死，我也要上台将戏唱完。”<br />
明珩一声嗤笑：“真是疯子……”<br />
清悬也笑了：“不疯魔，不成活。”<br />
明珩很少见他笑，此刻只觉得这青衣不像旁人说的玉露垂香、风间明兰，倒更像石间劲竹，风雨摧折、淡然面之。<br />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他死了，可开口却是：“护好自己。”<br />
清悬微微福身：“是。”<br />
……<br />
待清悬离开后，傅泉从树上翻身下来：“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给你供出来？”<br />
“他不会。”明珩摇头，“他到不了御前。”<br />
傅泉迷惑地歪头：“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br />
“三十年，兰戏院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吗？便是说了实话，也不会听，他这样的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明珩甩下手中的枝叶，扶着膝盖起身。<br />
“那你计划不是要泡汤了？”<br />
“什么泡汤？”明珩拍下衣摆碎叶，“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br />
傅泉不解：“案子都没结……”<br />
明珩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脚下枯叶沙沙作响：“案子结与不结，如何结案，到头来，看的不过是天子脸色罢了。”<br />
傅泉跟在明珩身后，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停手了：“可贺氏毕竟……”<br />
“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失了君心，便什么都不是。”<br />
明珩低头，也不知自己说的是明氏还是贺氏，唇角尽是凉薄讥讽：“献戏悦君？”<br />
自作聪明。<br />
第14章 吾有一曲（4）当断则断吧<br />
一场秋雨一场寒，数日的小雨不停歇，到了中秋之日，齐州竟已生出深秋的萧瑟之感。<br />
唐存礼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瞧了眼头顶圆月，细算时辰，往长街尽头望了望。<br />
雨后的青石路面还有些湿漉，月光洒下，将清浅的水洼映得银白。<br />
远处马蹄声响，踏碎水中月色。<br />
唐存礼瞧见马车上的明黄灯笼，展露出一抹笑来。<br />
马车路过他时，缓缓停下，车前小厮掀开门帘，向车中低语。<br />
稍许，刘洵轻轻卷起窗帘，向外微微探首，笑道：“唐管家？您为何在此？”<br />
“刘大人安。”唐存礼颔首，“中秋月圆，主家托在下送些接风酒到新任刺史府上。”<br />
“哦？”刘洵歪首，左右望了眼，“那您的车驾呢？”<br />
“回大人，马儿病了，正着人寻新的呢。”<br />
“嗯……”刘洵点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你便同我一道吧，高府离这可不近呢，秋寒露重的，别着了凉。”<br />
唐存礼接过下人手中的酒壶，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