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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6章 刘备抱孙子,身为帝王就得捨弃人伦
    却说李翊离了东宫,但也並未著急回府。
    而是轻车简从,马不停蹄地夜访首相陈登府邸。
    陈登正在书房批阅公文,见李翊夤夜来访。
    心知必有要事,忙屏退左右。
    “……子玉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陈登奉茶问道。
    李翊神色凝重:
    “元龙兄,日前入宫探视,见陛下咳血不止。”
    “华佗言……陛下之疾,恐非药石可愈。”
    “哦?竟如此严重?”
    “只是为何一点徵兆也没有,就仿佛是突然染疾似的?”
    “正因没有徵兆,才令人担忧,毕竟陛下今岁已六十五之高龄矣。”
    “臣辈自当祈愿陛下洪福齐天,但身为臣子,也不能不替江山社稷考虑。”
    李翊皱著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华大夫已经说了,陛下其实並没有病。”
    “只是隨著年龄增长,加上年轻时征战四方,有伤病隱患。”
    “到了晚年便一併发作,使得器官衰竭。”
    “……唉,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登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竟至如此地步?”
    “前日朝见,陛下虽显疲態,可尚能理政。”
    “此正是吾所忧也。”
    李翊压低声音,“陛下强撑病体,不欲人知。”
    “然太子年少,若有不测,恐生变乱。”
    “当早作准备。”
    陈登沉吟道:
    “子玉之意是?”
    “当立即敕令各地藩王,严守封地,无詔不得擅离。”
    李翊目光锐利,“尤以吴王刘永、越王刘理为要。”
    “此二人皆陛下亲子,封地富庶。”
    “若生异心,祸不可测。”
    陈登頷首:
    “善!吾明日便以內阁名义发文。”
    李翊按住陈登手臂:
    “事不宜迟,今夜就办。”
    “用首相的青玉令,直接对地方下达命令,八百里加急发出。”
    陈登眉梢一扬,微一沉吟,肃然道:
    “好罢,子玉思虑周全。”
    当即唤来书吏,擬写敕令:
    “奉內阁钧旨:各藩王宜恪守封疆,勤政安民。”
    “无朝廷明詔,不得擅离封地。”
    “违者以谋逆论处。”
    敕令擬毕,陈登取出首相专属的青玉令,郑重鈐盖。
    隨即唤来心腹,分三路发出:
    一路往东南至吴越,一路往西南至荆益,一路往东至齐鲁。
    虽然歷史上的刘备只有封禪永理四子。
    但本位面刘备由於早早称帝,加上在大臣们的建议下,广纳妃子。
    故除上述四子外,另有三名幼子。
    分別是四子刘泽,取恩泽之意。
    封淮阳王,都陈县,取豫州富庶之地。
    五子刘润,取润泽天下之意。
    封琅邪王,都开阳,取山东文化望地。
    同时,“润”同水。
    琅邪临海,汉朝宗师正应於此。
    六子刘祐,取神佑汉室之意。
    封长沙王,取荆州南境,示疆域之广。
    此三子虽也都是一地封王,但他们年岁都比较小。
    而且並没有展示出太强的能力,以及雄心。
    所以一直没能引起李翊太大关注。
    最先接到敕令的是淮阳王刘泽。
    这位年仅十六的小王爷正在园中斗蟋蟀。
    见敕令到来,忙整衣接旨。
    听罢敕令,刘泽笑对国相道:
    “孤本就不耐烦那些朝会礼仪,在封地逍遥快活岂不更好?”
    “回奏朝廷:臣泽谨遵钧旨,必当恪守封疆。”
    同日,琅琊王刘润正在海边观潮。
    接到敕令后,这位醉心诗词的王爷挥毫作赋:
    “臣本布衣客,逍遥东海滨。”
    “圣恩许守土,敢不竭忠忱?”
    遂欣然接詔。
    长沙王刘祐接到敕令时,正在田间与老农话桑麻。
    闻言即道:
    “……朝廷真是多虑了。”
    “吾在这湘楚之地,与民同乐,岂不快哉?”
    “劳回稟首相:臣祐领旨,必不负圣恩。”
    消息传回洛阳,陈登略鬆一口气:
    “诸小王皆安守本分,实乃国家之幸。”
    李翊却眉头紧锁:
    “今诸小王虽无异心,然吴越二王……恐非易与。”
    “尤以吴王刘永,听说最近与海外番国贸易频繁。”
    “其志不小。”
    陈登打趣笑道:
    “你这人也真是怪,明明是你放开海外贸易,鼓励沿海郡县对外贸易的。”
    “如今却又不满其对外通商。”
    李翊说道:
    “对外出口贸易,我自是不反对。”
    “因为普通之下,没有人做生意能贏过中土。”
    “只是有地方官向我匯报,说吴王有对外出口走私铁器、精盐、霜等战略物资。”
    “我担心会酿成海患。”
    嗯……
    陈登微微頷首,正色道:
    “这事儿下面的人也跟我说了。”
    “只是子玉你不会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
    “莫说他是一个藩王,便是许多地方官,对中央都是阳奉阴违。”
    “这事儿除非下重手,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查办。”
    李翊点了点头,负手说道:
    “我知道,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
    “孔明也两次上表,跟我说魏国国力日渐消耗。”
    “或许离灭魏之日已经不远了,但现在稳固中央政局才是重中之重。”
    陈登嘆道:
    “但愿陛下能挺过这一关吧。”
    “否则……”
    二人对视一眼,俱各无言。
    窗外秋风呜咽,仿佛预告著多事之秋的到来。
    李翊临走前又道:
    “还需密令各州刺使,密切监视藩王动向,尤以吴地为要。”
    “若有异动,八百里加急来报。”
    陈登頷首:
    “……吾这就去办。”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
    ……
    江南,吴王府內。
    刘永手持朝廷敕令,面色阴晴不定。
    他猛地將敕令掷於案上,对诸葛瑾道:
    “……子瑜,朝廷此举何意?”
    “无詔不得离封地?莫非將孤视作囚徒不成?”
    诸葛瑾拾起敕令,细细阅罢,沉吟道:
    “……殿下息怒。”
    “依臣之见,朝中恐有变故。”
    “若非非常之时,断不会三令五申,反覆强调。”
    “行如此非常之策。”
    刘永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莫非父皇……”
    话到嘴边又咽下,改口道:
    “孤该如何应对?”
    诸葛瑾躬身道:
    “朝廷既以內阁名义发文,便是国家政令。”
    “为今之计,当谨守臣节,静观其变。”
    刘永勃然作色:
    “难道就这般束手待毙?”
    “孤也是父皇的亲儿子,难道父皇身体有恙。”
    “我这当儿子的还能不去看望不成?”
    话音未落,
    忽见长史匆匆入报:
    “殿下!广陵急报——”
    “张辽率青徐军五万人,已进驻丹徒口!”
    刘永闻言,大惊失色:
    “张辽?他乃青徐都督,岂可擅离防区?”
    “还敢调兵进驻丹徒口?”
    “此与谋反何异!”
    “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做!”
    刘永怒不可遏,丹徒是吴国北面一个重要的港口。
    外州率兵进驻,无疑是在肆意践踏他的国家主权。
    这当然令刘永怒火中烧,觉得这是张辽故意在挑衅自己。
    长史颤声道:
    “张將军声称……声称他是奉大司马大將军李翊之命。”
    “负责巡防江防,维护长江口稳定。”
    殿內,顿时死寂。
    李翊节制天下兵马,他当然有权力调动各军区兵马。
    诸葛瑾长嘆一声:
    “……果然如此。”
    “李子玉此举,看来是要防殿下轻举妄动。”
    “一旦殿下敢妄动,丹徒的青徐军便会直接动手。”
    “放肆!”
    刘永勃然变色,拍案大喝:
    “孤乃圣上亲子,他张辽敢!”
    “张辽或许不敢,可他背后有李翊撑腰。”
    “殿下,您是了解李翊性格的。”
    诸葛瑾面色阴沉,小声提醒刘永。
    刘永跌坐席上,面色苍白。
    他当然了解李翊的为人。
    这可是父皇都要敬他三分的人物。
    连太子都怕他,何况是一个庶出的藩王呢?
    “张辽乃世之名將,其麾下青徐军更是百战精锐。”
    “孤在吴国不过三载,兵马未精,若与之战,绝无胜算。”
    诸葛瑾低声道:
    “……殿下明鑑。张”
    “辽既敢陈兵丹徒,必得朝廷授意。”
    “若殿下违令,恐授人以柄。”
    刘永咬著牙,恨恨道:
    “道理孤都明白,只是这未免……”
    “未免欺人太甚!莫非当真以为孤是纸糊的,以为孤好欺否?”
    “非也。”
    诸葛瑾冷静分析:
    “正因殿下乃陛下亲子,封地富庶,李相方格外谨慎。”
    “今陈兵丹徒,实为警示。”
    此时,又有探马来报:
    “张將军在丹徒操练水师,战船蔽江,旌旗耀目。”
    “据丹徒守军说,张辽在下个月还有和江南都督黄忠,在长江口进行联合军演。”
    方站起身的刘永,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再次跌坐在地。
    不止张辽调军来了,就连黄忠的荆州水军都调过来了?
    这下刘永是真不敢乱动了。
    刘永走到窗前,远眺长江方向,仿佛已看见战船云集的景象。
    他沉默良久,终於颓然道:
    “传孤命令:各营严守防区,无孤手令,不得妄动。”
    “另……回奏朝廷,就说臣永谨遵钧旨,必当恪守封疆。”
    诸葛瑾躬身:
    “……殿下英明。”
    “非常之时,正当以静制动。”
    刘永冷笑一声:
    “好个李子玉,果然老谋深算。”
    “先以內阁令约束诸王,再派张辽陈兵要地。”
    “难怪让父皇如此欣赏器重。.”
    诸葛瑾低声道:
    “……臣闻陛下近来圣体欠安,太子又年少。”
    “李相此举,恐为防微杜渐。”
    刘永目光闪烁:
    “既如此,孤便静观其变。”
    “倒要看看,这洛阳城中,究竟要唱哪出戏。”
    当夜,吴王府灯火彻夜未熄。
    刘永独坐密室,摩挲著一枚东吴送来的玉佩,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而丹徒口的张辽大营,同样灯火通明。
    这位老將抚剑望月,对副將道:
    “李相所料不差,吴王果然不敢妄动。”
    “然吾观此人,非久居人下者。”
    副將问道:
    “將军以为,吴王会甘心就范?”
    张辽冷笑:
    “虎虽困於笼中,终是猛兽。”
    “传令各营:加强巡防,尤要监视江东来船。”
    长江之上,月照波涛,暗流汹涌。
    一场事关国本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话分两头,
    此时的越王刘理,也接到了內阁的传令。
    越王府议事厅內,
    刘理手持內阁敕令,面色凝重。
    下首坐著陈泰、诸葛均、诸葛恪三位心腹大臣。
    “……诸位都看到了。”
    刘理將敕令置於案上,“朝廷令各藩王无詔不得离封地。”
    “孤听闻父皇圣体欠安,此令恐怕……別有深意。”
    陈泰率先开口:
    “……殿下明鑑。”
    “家父前日来信,言陛下近日咳血不止。”
    “內阁此令,实为防患於未然。”
    诸葛恪蹙眉道:
    “若谨守封地,则朝中纵有变故,亦与我等无关矣。”
    诸葛均忽道:
    “除非……”
    “除非什么?”
    刘理见诸葛均欲言又止,忙追问道。
    “除非殿下主动请辞王位。”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理愕然,问:
    “季重何出此言?”
    诸葛均撩衣起身,从容说道:
    “殿下试想:若陛下果真不豫,太子继位。”
    “届时殿下以亲王之身远在越地,岂不任人宰割?”
    “不若以尽孝为名,主动请辞王位,求返洛阳侍疾。”
    “陛下必以您为厚,届时大位便未尝可知也。”
    刘理沉吟道:
    “越地贫瘠,孤本就不愿久居。”
    “若能返京,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
    他苦笑一声,“孤那位姨父李相,恐怕不会答应。”
    陈泰进言:
    “李相权势再大,亦不能违逆人伦孝道。”
    “殿下当从陛下处著手。”
    “臣闻陛下晚年愈发感性重情,不爱看伤感的事务。”
    “就连京中的戏班子,也都不再排悲情戏码。”
    “殿下若能日日修书问安,再献越地特產补品,陛下必为所动。”
    诸葛恪在一旁附和道:
    “不错,我也听父亲说了,陛下在晚年愈发重视亲情。”
    “只要殿下,以真情实感动之。”
    “假以时日,陛下必召您回京。”
    刘理目光渐亮:
    “元逊此言大善!孤这就修书一封。”
    当即唤来文房四宝,刘理亲笔书信。
    写至动情处,竟真箇落下泪来,滴在纸上。
    又唤来刚出生不久,年仅三岁的世子刘曦。
    手把手教其画了一幅《祖孙嬉戏图》。
    把刘备陪伴孙子的景象画出,稚拙笔触更显真挚。
    诸葛均观之,忍不住讚嘆道:
    “陛下见信,必动舐犊之情。”
    陈泰却道:
    “仅凭书信恐还不够。”
    “殿下当连续七日,每日遣使送信。”
    “第七日再上表请辞王位,求为庶人,回京侍疾。”
    刘理蹙眉:
    “若父皇准奏,却该如何?”
    诸葛恪笑道:
    “陛下若准,殿下便得自由身。”
    “若不准,亦显慈爱之心。”
    “无论如何,殿下孝名已传天下,便是李相也不好阻拦。”
    “毕竟我圣朝,向来是以孝治天下。”
    计议已定,越王府立即忙碌起来。
    每日快马奔赴洛阳,送去刘理亲笔问安信及越地珍稀药材。
    ……
    洛阳深宫,药香裊裊。
    刘备虽臥病榻,然在华佗精心调治下,气色渐见好转。
    这日午后,
    阳光透过雕木窗,洒在暖阁之中。
    “父皇,该进药了。”
    刘禪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汤药,跪坐榻前。
    自那日李翊劝諫后,太子便日夜侍奉在侧,不曾稍离。
    甚至不回东宫,直接住在了寢宫旁。
    刘备勉力支起身子,看著儿子细心吹凉汤药的模样,眼中泛起慈爱之色:
    “阿斗近日辛苦矣。”
    正如朝中传闻的那样,刘备越到晚年,越发重视亲情。
    因为人一旦老了,就会对死亡產生一种潜意识的恐惧。
    所以比起雄心壮志,他便更关心身边的人。
    刘禪恭敬奉上药碗:
    “……此乃人子本分。”
    “儿臣往日愚钝,未尽孝道。”
    “今乃知『树欲静而风不止』之痛。”
    刘备饮罢汤药,忽道:
    “昨日梦汝祖父,犹记少时织席贩履之事。”
    “如今贵为天子,反觉彼时安乐。”
    言罢一阵咳嗽,刘禪急忙为其抚背。
    “父皇勿要多思,静养为要。”
    刘禪取来温水帕巾,为父亲拭去额间虚汗,动作已十分嫻熟。
    正当父子閒话时,黄门侍郎呈上一封书信:
    “越王八百里加急,献灵芝十株,並有问安表章。”
    刘备展信观之,但见字字恳切,其书略曰:
    “臣理谨奏父皇陛下:”
    “臣自受封越地,日夜北望,思慕天顏。”
    “每闻钟山风雨,輒忆昔年承欢膝下,陛下抚臣首而教以《诗》《书》之章。”
    “今惊悉圣体违和,心如沸鼎,夜不能寐者数夕矣。”
    “尝闻《蓼莪》之篇:“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臣虽藩王,实为人子。”
    “安能坐视君父疾篤而远居海隅乎?”
    “越地虽僻,幸得海澨珍品。”
    “今献珊瑚树一双,其色赤如丹心。”
    “玳瑁甲十具,其纹灿若星图。”
    “另呈鮫人珠百颗,南海血燕十盏。”
    “物虽微鄙,然皆沐浴日月之精,或可补益圣躬。”
    “臣更採擷长生仙草,依古方九蒸九晒。”
    “製成灵膏十瓮,伏望陛下服之得安。”
    “昔者周公吐哺,成王解衣。”
    “汉武思子,燕旦上书。”
    “臣不敢自比於先贤,然父子天性岂因山河阻隔?”
    “每见越地百姓有疾,子弟必亲奉汤药。”
    “臣贵为亲王,反不得效犬马之劳,此诚五內俱焚。”
    “若蒙陛下垂怜,许臣暂返京师。”
    “虽执洒扫之役,亦胜於南面称孤。”
    “陛下尝教儿臣『以孝治天下』。”
    “今臣欲践行圣训,非敢有逾矩之心。”
    “惟愿晨昏侍疾,躬尝汤药,俟圣体大安,即返封疆。”
    “昔光武皇帝敕东海王入朝,乃天家慈孝之范。”
    “臣冒死恳请:伏惟陛下念舐犊之情,降明詔召还,使臣得全人子之道。”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臣理顿首再拜,谨奉表以闻。”
    “章武十四年,深秋越王臣理谨奏。”
    这篇奏疏,
    通篇都是刘理在表达对父亲身体的关心,以及对他的思念之情。
    读至动情处,刘备不禁潸然。
    刘禪见状,轻声问道:
    “三弟信中说了些什么?”
    刘备拭泪道:
    “理儿欲辞王位,回京侍疾。”
    “汝观此信,字字泣血。”
    “上面还有他的泪痕呢。”
    刘禪默然片刻,忽道:
    “三弟孝心可嘉。”
    “然儿臣以为,越地偏远,三弟若返京,恐劳顿更损圣体。”
    “不若儿臣加倍尽心,使三弟安心治民。”
    刘备凝视长子,欣慰頷首:
    “阿斗果真长进了。”
    忽又嘆道,“汝兄弟若能如此相睦,朕復何忧?”
    此时华佗入內诊脉。
    刘禪亲自举灯照明,细心记录医嘱。
    见刘备汗出,即取乾衣更换。
    闻陛下口渴,便亲尝水温。
    一连串动作自然体贴,显是连日侍疾已甚熟练。
    华佗诊毕,对刘禪赞道:
    “太子殿下侍奉汤药,较老朽这些弟子犹细心三分。”
    刘备笑道:
    “此子近日,確令朕刮目相看。”
    “不会又是李相教你的吧?”
    刘禪身躯一怔,支支吾吾道:
    “不不不……不是……儿臣……”
    “哈哈哈。”
    刘备抚须大笑:
    “阿斗啊,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
    “不过,这更加能证明你心性纯良。”
    “江山交到你手里,朕放心。”
    说著,
    他支起身子,喝了一口药汤。
    “其实,即便是李相教的也无妨。”
    “朕尝说——”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君子论跡不论心,这些日子你在朕身边侍奉,朕都看在眼里。”
    “你也不必那么惶恐。”
    刘禪挠了挠头,頷首道:
    “儿臣……儿臣惶恐。”
    接下几日,刘禪继续照顾刘备饮食起居。
    而刘备也陆续收到了刘理寄回来的书信。
    这一日,
    深宫暖阁內,药香与墨香交织。
    刘备倚在榻上,手中摩挲著一幅稚拙的画卷——
    此正是越王世子刘曦所绘的《祖孙嬉戏图》。
    画中小童憨態可掬,老人慈眉善目。
    虽笔法稚嫩,却情真意切。
    刘备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看得正入神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父皇,该用药了。”
    刘禪捧著温热的药盏轻声走近,见父亲对著画卷出神,不禁问道:
    “三弟今日又来信了?”
    刘备拭了拭眼角,嘆道:
    “理儿日日来信,还遣人送来越地灵芝。”
    “你看这画,曦儿才三岁。”
    “朕实在都没见过他,他竟知思念祖父……”
    说著又是一阵轻咳。
    刘禪忙为父亲抚背,温言道:
    “三弟孝心可嘉,但父皇更该静养,少费心神。”
    正说著,黄门侍郎又呈上新到的书信。
    刘备展信读罢,泪光闪烁:
    “理儿说愿辞王位,布衣返京侍疾……”
    “这孩子,太过痴心了。”
    “真是一个忠良纯质之人,隨了我。”
    刘禪奉上汤药,犹豫片刻道:
    “儿臣以为,三弟越地治民亦是尽孝。”
    “若贸然返京,反劳父皇掛心。”
    刘备饮罢汤药,忽想起些什么,对刘禪吩咐道:
    “下月便是芒碭山祭祖大典,朕这般身子怕是去不得了。”
    “阿斗,你身为太子,便代朕前往吧。”
    刘禪闻言,想起了相父的教诲。
    当即跪伏於榻前,泣声道:
    “父皇圣体未安,儿臣岂能远离?”
    “近日侍奉汤药,方知『父母在,不远游』之理。”
    “祭祖虽重,怎比得过父皇圣体康泰?”
    刘备欣慰頷首,却又蹙眉:
    “阿斗孝心,著实可嘉。”
    “然祭祖乃国家大事,不可轻废……”
    “儿臣斗胆,”
    刘禪抬头拭泪,“可令宗室代祭。”
    “陈王叔祖年高德劭,足当此任。”
    刘备沉吟良久,目光忽落在越王书信上:
    “既然宗室可代……理儿近日屡次请归。”
    “不如召他返京,与你同往祭祖。”
    “一来全他孝心,二来你兄弟也可相聚。”
    刘禪未曾多想,便应道:
    “……父皇圣明。”
    “有三弟相助,祭祖之事必能周全。”
    刘备顿时展顏,即唤中书郎擬旨:
    “詔越王刘理返京,协太子主持芒碭山祭祖大典。”
    “越地政务暂交长史代理。”
    刘禪出了宫门。
    未走两步,
    洛阳宫门外,古槐树下。
    李翊正与张飞並肩而行,商议著近日军务。
    忽见刘禪自宫门而出,二人即止谈笑,肃然见礼。
    “相父、三叔。”
    刘禪恭敬作揖,“二位在此议事?”
    李翊微微頷首:
    “……殿下。”
    “陛下今日圣体如何?”
    “父皇饮了参汤,精神见好。”
    “方才还与儿臣对弈了一局。”
    刘禪面露欣慰,真心为父亲的身子好转而高兴。
    李翊抚须,终於露出一抹笑容:
    “……如此甚好。”
    “殿下当时刻侍奉左右,勿要轻离。”
    张飞却忽然想起些什么,声如洪钟问道:
    “下月是芒碭山祭祖,大哥这般身子必是去不得了。”
    “太子可曾安排?”
    刘禪挠挠头,笑道:
    “……三叔放心。”
    “父皇本欲命儿臣前往,但儿臣想著侍疾要紧,便推辞了。”
    “儿臣还举荐了陈王叔祖代祭。”
    李翊闻言色稍霽:
    “殿下能如此想,实为……”
    话音未落,刘禪又补了一句:
    “然父皇念及三弟思亲情切,已下詔召越王返京。”
    “命他协理祭祖之事。”
    “什么?!”
    李翊与张飞异口同声,俱各大惊失色。
    李翊当即厉声叱道:
    “殿下糊涂!岂可隨意召藩王入京!”
    张飞更是鬚髮戟张,声若雷霆:
    “孺子岂不闻扶苏、刘据故事?”
    “昔秦始皇崩於沙丘,赵高李斯矫詔赐死扶苏。”
    “汉武帝晚年,江充构陷太子刘据,致其兵败自尽!”
    “这些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別看张飞粗莽,但他也是粗中有细。
    这种大道理,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刘禪被骂得面红耳赤,囁嚅道:
    “三叔言重了……三弟他……”
    “他什么他!”
    张飞怒道,“你当真以为你这相父取消你去河北的行程,只是让你尽孝?”
    “那是防著有人趁你离京生变!”
    毫无疑问,张飞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毕竟他女儿就是太子妃,未来刘禪登基后,便是皇后了。
    他张飞也將是来的国丈。
    届时,荣宠甚至能超过他二哥。
    李翊沉痛接话:
    “陛下病重,太子离京,藩王入朝——”
    “此乃取祸之道!殿下岂可自陷险地?”
    刘禪这才恍然大悟,冷汗涔涔:
    “儿臣……儿臣愚钝……”
    李翊当即决断:
    “殿下即刻去找翼王刘封,请他代你祭祖。”
    “刘封乃陛下义子,也改了国姓。”
    “法理上说得过去,足可担当此任。”
    张飞拍案道:
    “俺与你相父这就面圣,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禪犹豫道:
    “可是父皇已经下詔……”
    李翊目光如电:
    “陛下若问起,便说是老夫的主意。”
    “纵使触怒天顏,也好过酿成大祸!”
    张飞朗声道:
    “先生放心,俺老张拼著这项上人头,也要劝大哥收回成命!”
    三人计议已定,当即分头行动。
    刘禪匆匆赶往翼王府,李翊与张飞则直入宫门。
    宫道之上,张飞忽嘆:
    “先生也莫怪阿斗,这孩子实心眼,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李翊苦笑道:
    “岂敢怪罪太子?只怪老夫未能早作防备。”
    “越王此番……怕是已准备动身了。”
    说著,李翊又调侃张飞道:
    “倒是三將军你,果真是粗中有细。”
    “其中门道,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张飞嘿嘿地挠了挠头,瓮声笑道:
    “总该有些长进才是。”
    暖阁內药香裊裊,刘备正披阅奏章。
    忽闻小黄门来报:
    “陛下,李相与三將军在宫外求见。”
    刘备略显诧异,搁笔道:
    “子玉与益德难得同来,快宣。”
    片刻,
    李翊与张飞並肩入內,俱各行礼问安。
    刘备笑道:
    “二位爱卿同至,所为何事?”
    李翊先躬身道:
    “臣等特来问安。”
    “见陛下气色渐佳,实乃社稷之福。”
    张飞洪声接道:
    “大哥今日可能饮酒否?俺带了新酿的杜康!”
    刘备莞尔:
    “益德美意,朕心领了。”
    “然华佗嘱朕忌酒,待痊癒再与卿共饮。”
    忽轻咳数声,问道:
    “二位前来,不止为问安吧?”
    李翊与张飞对视一眼,方道:
    “臣等確有一事。”
    “闻下月芒碭山祭祖,陛下似有安排?”
    刘备頷首,也不避讳,直言道:
    “朕已下詔,召越王返京代祭。”
    “理儿连日上书,孝心可鑑,朕不忍再拒。”
    李翊当即跪奏:
    “陛下!藩王无詔不得入京,此乃祖制。”
    “越王虽孝,然恐开恶例,伏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备顿时不悦,面露不豫道:
    “朕亲自下詔,何谓『无詔』?”
    “理儿思亲情切,朕亦念子心切,何错之有?”
    张飞急道:
    “大哥!非是小弟多心。”
    “如今您圣体未愈,太子年少。”
    “若放藩王入京,恐生变故啊!”
    刘备蹙眉:
    “益德何出此言?理儿自幼温良,岂会有异心?”
    李翊叩首再諫:
    “昔汉文帝时,淮南王刘长入京。”
    “虽无反意,终酿大祸。”
    “景帝朝吴楚七国之乱,皆因藩王势大。”
    “前车之鑑犹在眼前,还望陛下三思!”
    刘备怫然:
    “卿言过矣!”
    “朕尚在位,岂容藩王生乱?”
    “陛下!”
    李翊泪諫,“正因圣体欠安,更需防微杜渐。”
    “越王若入京,其他藩王效仿,如之奈何?”
    “且吴王刘永素与越王不睦,若闻此事,必生猜忌!”
    张飞亦跪地:
    “大哥!俺是个粗人,但知江山为重。”
    “您疼儿子,俺明白,可也不能……”
    话音未落,
    刘备忽剧烈咳嗽,面色潮红。
    內侍慌忙奉药,却被刘备推开:
    “朕……朕还没老糊涂!”
    喘息稍定,刘备黯然道:
    “朕知二位忠心。”
    “然近日病中,常思骨肉之情。”
    “理儿书信字字泣血,朕实不忍……”
    李翊忙道:
    “陛下若当真思念越王,可令其世子入京覲见。”
    “如此既全天伦,又不违祖制。”
    张飞连忙附和:
    “正是正是!先生此计大妙!”
    “让曦儿来,俺带他骑马射箭!”
    刘备默然良久,终嘆道:
    “……便依子玉所言罢。”
    “传旨:越王世子刘曦入京覲见,越王不必返京。”
    李翊暗鬆一口气,又与刘备商议些军政,方与张飞辞出。
    宫门外,
    张飞抹汗道:
    “好险!大哥今日怎如此固执?”
    李翊面色凝重,嘆道:
    “虽然我等所为,的確是为江山社稷著想。”
    “但不可否认,的確有废父子人伦之道。”
    “但身为政治人物,总该是有些取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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