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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7章 赵云: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章武十六年,冬。
    初雪飘落成都城头时,大将军府前的石狮早已覆了层薄霜。
    更夫裹紧破袄敲过三更,忽见长街尽头亮起数点灯火。
    十余名骑士护着辆青篷马车碾过结冰的官道,辕头悬挂的“邓”字灯笼在风雪中剧烈摇晃。
    “大将军星夜入宫,怕是为着北伐事。”
    更夫缩着脖子喃喃,话音未落便被卷地狂风撕碎。
    他自然不会知道,此刻魏宫崇政殿内的地龙烧得正旺,暖得让侍中谯周都额角沁汗。
    “今岁蜀中饿殍十有三四,锦江时常浮尸蔽流。”
    谯周捧着笏板的手微微发抖。
    “若再征发十万民夫转运粮草,恐生民变啊!”
    汉朝对魏国实现的经济封锁相当成功。
    由于此前司马懿高度重视发展国内蜀锦、井盐、霜等经济性产业。
    这导致蜀地工农业头重脚轻。
    此前靠着这些产业,确实为蜀地积累了海量财富。
    但在古代农耕社会,粮食才是第一生产力。
    魏国不能第一时间把钱变成粮食,那就注定会遭到反噬。
    故不到半年时间,魏国国内便迎来了一次大饥荒。
    御座上的曹叡摩挲着青玉镇纸,目光掠过丹墀下跪着的黄权。
    这位老臣方才呈上的万民书血迹斑斑,其中夹着块观音土烙的饼,硌得君王掌心发痛。
    “邓卿以为如何?”
    殿柱阴影里转出个清癯身影。
    邓艾今日未着朝服,反披着戍边时的旧氅,铁甲肩头凝着未化的雪粒。
    “今汉天子尚困囚于山阳,大王忘先王之遗愿乎?”
    邓艾淡淡地问道。
    “大将军欲效赌徒孤注一掷乎?”
    黄权突然昂首,白须发皆张。
    “今岁汉中颗粒无收,易子而食者岂在少数?”
    “今若北伐,便是拆屋为薪,煮鹤焚琴!”
    争论持续到宫门落钥。
    当邓艾最终捧着虎符退出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扯得凄惶。
    谯周追至永巷,忽见宫墙暗处转出个披玄狐大氅的身影——曹叡竟亲自提着羊角灯候在雪中。
    “大王既知北伐凶险,何故还要同意邓艾北伐?”
    “卿可闻昨日成都米价几何?”
    君王伸手接住飘雪,火光在掌心映出血痕。
    “斗米千钱,犹有价无市。”
    “而孤的叔父昨日宴客,席间炙金豚犹嫌柴老。”
    谯周蓦然想起今晨过驸马府,见仆人正用麻袋装载霉变的陈粮准备倾入沱江。
    袋口漏出的粟米落在雪地里,瞬间被饥民抢食殆尽。
    有个孩童甚至因争夺被践踏致死,鲜血把雪地染成蜀锦的纹样。
    “饥民如干柴,纵不自焚,亦当焚人。”
    曹叡将灯影照向宫外,万家灯火在雪幕中明明灭灭。
    “北伐便是将那火引向中原。”
    曹叡也知道国内在闹饥荒。
    但问题是,不是曹魏政府不想救济灾民。
    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内是真的没米。
    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让邓艾继续北伐了。
    因为从古至今,战争永远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
    而魏国虽然缺粮食,有人要饿肚子。
    但再怎么饿,也饿不着达官贵人。·
    此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
    半月后,
    大军开拔那日,成都西郊的粥棚突然撤去三口。
    饿得眼绿的流民围着运粮车哭嚎。
    忽见军中分出支小队,将几十袋掺了麸皮的军粮抛向人群。
    趁着饥民争抢,辎重队迅速穿过混乱的官道。
    邓艾在点将台上看见有个妇人抢到半袋粮,自己舍不得吃先喂给孩子。
    那孩童咽下时竟活活噎死在她怀中。
    老将铁盔下的喉结滚动数次,最终挥鞭指向北方:
    “进军!”
    几乎同时,洛阳皇宫的暖阁里。
    老皇帝刘备正拈着蜜渍甘蔗观赏蜀锦。
    新进贡的云纹锦在灯下流转异彩,老内侍谄笑着禀报:
    “魏地粟价已涨至每石三贯,民间多刮盐碱土为食。”
    “曹阿瞒若见子孙困守西陲,不知作何感想。”
    汉帝闻言轻笑,却见侍立在侧的诸葛亮蹙眉凝视着西南舆图。
    案头烛火噼啪爆响,将锦江的轮廓映得如同裂罅。
    诸葛亮心存仁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希望战争波及到百姓的。
    因为诸葛亮就曾作为普通老百姓,亲身经历被战争波及受到伤害。
    那得追溯到三十多年,那时候还是曹操一伐徐州之时。
    诸葛家被迫举家搬迁至荆州避祸。
    如今,诸葛亮通过布局,实现了对魏国的经济封锁。
    造成了蜀地的大饥荒。
    这饿死了许多百姓老百姓。
    “……唉。”
    诸葛亮心里默叹,只盼着能早日一统天下才好。
    此刻的魏军先锋已抵剑阁北麓。
    邓艾望着云雾缭绕的峭壁,心中五味杂陈。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铁甲,老将打了个寒噤。
    崖下深谷里,隐约传来饿狼分食腐尸的嗥叫。
    枹罕道上的冻土被五万魏军踏碎。
    邓艾勒马洮水西岸,见初阳照在冰凌上折射出血色,对身旁参军道:
    “昔韩信背水,破赵二十万。”
    “今我军粮秣仅支一月,正当效古人之智。”
    对岸尘头大起时,王经的七万汉军已沿河布阵。
    铁甲映着冬日惨白的光,阵前四员大将的认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邓士载!”
    王经银枪直指,“闻尔国饿殍载道,何不开仓赈济,反来送死?”
    邓艾轻磕马腹出阵,铁戟横握:
    “刘备……嗝……囚禁天子于许昌。”
    “此乃……嗝……滔天之罪!”
    冰屑随着他激动的喘息从胡须震落。
    张明等四将见状齐出。
    永的板斧率先劈向邓艾面门,却被铁戟格出火星。
    战不十合,邓艾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魏军阵型随之松动,后队已有士卒踩碎河边薄冰。
    “追!”
    王经挥旗大喝,“彼军背水,破之必矣!”
    汉军铁骑如潮水漫过冻土。
    冲在最前的刘达忽觉马蹄打滑——昨夜张翼奉命泼洒的河水,早已在河滩结成暗冰。
    阵后王平看得分明,立即令伏兵点燃浸过狼粪的草束。
    浓烟顺风直扑汉军。
    “转身!”
    邓艾突然勒马高呼。
    洮水畔的魏卒闻声返身死战,被冰面滑倒的汉军反而成了阻碍。
    朱芳的战马前蹄陷进冰窟,张明的铁槊尚未举起,已被回马枪刺穿咽喉。
    混战中,邓艾的铁戟划出寒芒,每次挥动都带起血雾。
    有个汉军裨将被逼得连连后退,脚跟突然踩空,整个人倒栽进洮水。
    冰面碎裂的咔嚓声与惨叫声交织,落水者挣扎时扯住同伴甲胄。
    竟将整队士卒拖入冰河。
    王经在亲兵护卫下杀出重围,回头只见洮水已染成绛红。
    浮尸堵塞的河段,尚有未死者在冰隙间伸出僵紫的手臂。
    “将军!”
    张翼踩着血冰赶来劝阻,“狄道城坚,不如就此止住。”
    “况今胜了齐军一场,将军功绩已成。”
    “威声大震,可以止矣。”
    “今若前进,倘不如意,正如画蛇添足也。“
    话未说完,便被邓艾打断。
    “不然,向者兵败,尚欲进取,纵横中原。”
    “今日洮水一战,齐人胆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
    “汝勿自堕其志也。”
    邓艾抹去溅在眉骨的冰血,望向东方。
    那里有座孤城矗立在暮色中,像半截插入冻土的断剑。
    狄道城,他势在必得。
    ……
    陇西大雪压折松枝。
    征西将军郭淮按剑立于狄道城西五十里处的项岭大营。
    望着舆图上那道刺入陇西腹地的蜀军箭头,眉间沟壑深如刀刻。
    “报——王经将军残部已退至临洮,邓艾分兵断我粮道!”
    斥候裹着冰碴扑进帐中。
    郭淮一拳捶在案几上,震得令箭筒嗡嗡作响:
    “传令三军,寅时造饭,卯时出击!”
    “某要与那邓士载决.”
    “将军不可!”
    话音未落,帐帘忽被掀开,风雪卷着个青年将军闯入。
    但见来人解下沾满雪粒的斗篷——正是持节督陇的中护军姜维。
    郭淮愕然:
    “伯约不在长安辅佐陆使君,何故亲涉险地?”
    姜维执礼甚恭,道:
    “闻将军欲效王经之覆辙,维奉命来辅佐将军破敌。”
    “今邓艾孤军深入,若联结羌部东出关陇,则长安危矣。”
    姜维指尖划过舆图上洮水流域,“然彼竟舍长取短,强攻狄道坚城。”
    “将军请看——”
    “狄道如这残烛,强攻则烫手,久围则自灭。”
    郭淮凝视跳动的烛火猛然醒悟:
    “伯约欲反客为主?”
    “项岭地势如蟠龙昂首,可藏精兵。”
    姜维剑尖点向狄道东南群山,“请予我二十队疑兵,每队五十人,多带旌旗鼓角。”
    “昼伏夜行至彼处设伏,待蜀军攻城正酣时,便可击之。”
    帐外北风呼啸,郭淮却觉胸中燥热难当。
    他抓起令箭沉吟片刻,忽朗声大笑:
    “妙!当年诸葛先生在关中屡破司马懿,今朝姜伯约虚阵困邓艾——果真青出于蓝。”
    “取酒来!”
    亲兵捧来酒瓮时,姜维已蘸着酒水在案上画出连绵山势。
    二人计议至三更。
    帐外雪地上渐渐聚齐千名死士。
    马衔枚,人衔草,背负的旌旗鼓角皆用白布包裹。
    同一轮冷月照在狄道城头,守将王歆正拄着断枪清点伤亡。
    城下蜀军大营连绵十里,最新打造的井阑高出城垣三丈。
    上面悬挂的魏军俘虏已被冻成冰雕。
    “将军,西墙又塌了三丈!”
    副将拖着伤腿爬上来,“存箭不足两万.”
    王歆抓起把积雪抹在脸上:
    “告诉弟兄们,郭淮将军的援军已到项岭!”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巨响——
    魏军竟在深夜发动地突,西北角楼轰然坍塌。
    邓艾立马于中军高台,见突击得手。
    正要下令总攻,忽见东南天际窜起三道赤焰。
    “报!发现齐军疑兵出现在黑风谷!”
    “报!项岭方向尘头大起!”
    “报!姜维旗号出现在北麓!”
    连续三骑探马搅乱了邓艾的部署。
    邓艾瞳孔骤缩。
    此刻东南山间鼓角忽鸣,隐约可见无数旌旗在雪雾中翻卷。
    “鸣金收兵!”
    邓艾咬牙拔出令旗。
    “令张翼部转攻为守,王平率铁骑阻截北来齐军!”
    然而军令未出,
    四面山头突然火把如星,二十处鼓角齐鸣。
    其间竟夹杂着羌笛凄厉之声。
    魏军后队以为被羌兵截断归路,顿时阵脚大乱。
    姜维站在项岭绝顶,望着狄道城外如潮退去的魏军火把,轻轻放下手中牛角号。
    邓艾无奈,只得把兵马暂时收回钟提。
    ……
    话分两头,
    洛阳城西郊外北邙山脚下,三万羽林军列阵如松。
    朔风卷起玄色龙旗,猎猎作响声中。
    诸葛亮身着鹤氅登上将台,目光掠过台下那群顶盔贯甲的年轻将领。
    转身对刘备躬身道:
    “陛下,今日演武诸将,皆虎贲之后。”
    刘备抚须颔首,望向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年轻面庞。
    关平执青龙刀勒马立于左翼,其弟关兴手持改良后的李相连弩,率弩手列阵。
    右翼张苞横丈八蛇矛,身后百架投石车绞弦待发。
    赵广银枪白马,统领三千火箭骑射队。
    这些昔日追随他们转战千里的老将子嗣,如今已长成汉室新的栋梁。
    “点火!”
    诸葛亮挥动令旗。
    霎时三百架投石车齐发,
    裹着硫磺的石弹划破长空,在预设的魏军阵地上炸开烈焰。
    但见赵广振臂高呼:
    “放箭!”
    三千骑兵同时挽弓,特制的鸣镝带着赤焰掠过长空,竟在苍穹织成火网。
    关兴适时挥动令旗,三千连弩手分段击发。
    改良后的弩机每次齐射三十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观礼台上,张飞拍案叫绝:
    先生这连弩当真了得!当年若早有此物,早在徐州把曹操给打趴下了!”
    虽然刘备一生屡战屡胜,但正因为如此。
    徐州的郯县之败,才更显得刻骨铭心。
    关羽丹凤眼微眯,含笑道:
    “三弟且看,平儿这刀法已有七分形似。”
    刘备忽然侧首问坐立在侧的老臣李翊:
    “子玉观这些小将,比之当年我等如何?”
    李翊拱手应道:
    “回陛下,昔年徐州聚义之事,臣等不过市井匹夫。”
    “今观诸小将,既承家学。”
    “又得朝廷倚仗,实乃汉室。社稷之福也。”
    此时场中突变再起。
    但见关平率重骑突击,马蹄踏碎冰河,直冲模拟的剑阁关隘。
    张苞指挥的霹雳车连发震天雷,将木质关墙轰开缺口。
    赵广的火箭骑射趁机切入,关兴的连弩阵则持续压制城头。
    诸般兵种配合无间,展现出了大汉强大的军事实力。
    以及当世最先进的军事技术。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
    “曹叡据蜀中天险,在成都改建皇宫,自称魏王。”
    “彼等依仗剑阁之固,阴平之险,却不知我军亦有新器之利可破之。”
    刘备凝视着在硝烟中冲锋的关平,转而问道:
    “丞相预计何时可出师?”
    “来年谷雨时节。”
    诸葛亮指向正在演示的井阑车。
    “待春汛过后,这些楼车可助我军越过米仓山天堑。”
    刘备裹着墨狐大氅登上高台,身后跟着十余位大臣。
    六旬天子的目光扫过场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忽然笑道:
    “昔年在徐州时,朕与诸卿皆当壮岁。”
    “今观儿郎们演武,竟见当年虎威。”
    众将闻言,齐声躬身:
    “臣等不敢当陛下盛誉。”
    刘备行至栏前,指着场中尚未撤去的箭靶:
    “朕记得关平善射,可能百步穿杨否?”
    关平应声出列:
    “臣请试之。”
    但见三矢连发,皆中红心。
    “彩!”
    喝彩声未落,张苞已提矛跃入场中。
    银矛舞若梨,突刺时竟将三具草人串作一线。
    赵广、赵统双剑合璧,太史亨的流星锤破空生响。
    场中霎时兵器交鸣。
    诸葛亮轻摇羽扇:
    “诸君皆是将门虎子。”
    刘备抚掌大笑:
    “……今日演武非为观艺。”
    “伐蜀在即,先锋之位悬而未决,尔等可愿比武夺旗?”
    霎时,满场寂然。
    关兴率先解下青龙刀:
    “某愿立军令状!”
    张苞横矛冷笑:
    “这先锋印,合该姓张!”
    校场四周火把骤燃。
    关兴青袍银甲,手中长刀拖地划出火星。
    张苞玄甲红缨,点钢矛斜指苍穹。
    二人绕场三匝,忽如双虎扑食般撞在一处。
    “看枪!”
    张苞拧身突刺,矛尖抖出七点寒星。
    关兴竖刀格挡,金铁交鸣声震得火把摇曳。
    三十合过去,地上积雪被踏成泥泞。
    关兴卖个破绽诱敌深入,反手刀背拍中张苞肩胛。
    红缨将军踉跄三步,忽使回马枪挑飞对手兜鍪。
    发髻散落的关兴勃然变色,刀法骤变凌厉。
    “竖子安敢!”
    张苞见对方刀刀逼向要害,亦怒目圆睁。
    矛锋掠过关兴颈侧时,点将台上传来玉磬清音。
    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玄甲上,关兴的青龙刀与张苞的点钢矛绞作一团。
    刀光矛影间,忽见关兴旋身劈斩,刀背堪堪擦过张苞肩铠。
    张苞怒喝回刺,矛锋挑落对手兜鍪。
    二人嗔目圆睁,正要再战,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诸葛亮执羽扇隔开二人。
    “先锋者,非匹夫之勇可任。”
    刘备缓步下阶,拾起地上兜鍪为关兴戴上。
    “昔云长镇青州,益德守徐州,皆万人之敌。”
    “今二贤侄各承父志,朕心甚慰。”
    又转向张苞。
    “汝父当年青州独拒百万袁兵,靠的不仅是勇力。”
    年轻将领们汗透重衣,俯首听训。
    这时,天际骤降鹅毛大雪。
    一将踏雪而来。
    “既然是选拔先锋,怎能没有老夫?”
    苍劲声音踏破风雪,但见老将赵云踏雪无痕。
    银鞍白马宛若从玉尘中化出。
    玄甲将士纷纷避让,雪地上竟不见半个足迹。
    关兴、张苞当即收械躬身:
    “参见赵将军。”
    赵云径自走向点将台,雪沫在素白须髯间凝成冰晶:
    “陛下,老臣请为伐蜀先锋。”
    “子龙凑什么热闹!”
    张飞声若洪雷从武将班列中踏出,乌金甲震落积雪。
    “今日原是让晚辈们显身手,你若要争,俺老张也要争!”
    赵云解下银枪插入雪地:
    “益德可知葭萌关栈道多险?当年某在汉水畔奇袭魏军时,雪夜攀崖如履平地。”
    话落,转身向刘备长揖。
    “臣自随陛下以来,遇敌则先,临阵不退。”
    “今大汉将统,九州归一,岂可缺子龙手中这杆银枪?”
    李翊见状,乃走至刘备跟前插言道:
    “臣观关张二侄勇则勇矣,然蜀道艰险,非老成持重者不可督师。”
    “赵将军威震天下久矣,可担当此任。”
    “先生怎么不向着娃娃们说话?”
    张飞环眼圆睁,声震松枝积雪。
    “俺们都一把老骨头了,合该给娃娃们一些机会。”
    岁月最是改变人。
    张飞年轻时,性格暴戾好斗。
    如今老了,脾气虽依旧火爆,身上的戾气却少了很多。
    但赵云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
    他不好斗,也不惧斗。
    只是单纯希望早日看见天下一统,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汉室。
    诸葛亮羽扇轻抬,扫视台下三将,又望向雪中肃立的关张二人。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气盛,正需老将坐镇。”
    刘备大喜,遂取下披肩,给赵云披上。
    正欲开言,忽被台下声音打断。
    “且慢!”
    关兴、张苞双双踏前。
    关兴凤目圆睁:
    “陛下有令,先锋当以武择之。”
    张苞声如洪雷:
    “赵将军虽功勋卓著,岂可恃资历而夺我辈建功之机?”
    关羽丹凤眼骤睁,青龙刀顿地铿然:
    “竖子,休得胡言!”
    显然,年轻小辈们皆是年轻气盛。
    见赵云仗着资历老,便要抢他们的先锋之位,他们自然不满。
    却见赵云抚须长笑:
    “……二位贤侄所言甚是。”
    “取我银枪来!”
    校场之上,七员小将如众星拱月。
    关平金锁甲寒光凛冽,关兴青龙刀青芒吞吐,张苞丈八矛煞气森森。
    赵广、赵统双枪交错。
    太史亨三尖两刃刀破风而鸣。
    许仪开山斧重若千钧。
    “尔等一起上吧!”
    “也莫说老夫以大欺小”
    赵云白须飞扬,亮银枪倏如游龙探海。
    七道寒光同时暴起。
    关平刀劈华山直取面门,张苞矛扫千军横拦马腿,许仪斧开天地当头压落。
    却见银枪轻抖,三点寒星后发先至。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般兵器尽被震开。
    太史亨纵马迂回,三尖刀直刺后心。
    赵云恍若未觉,待刀锋距背三寸。
    银枪忽自肋下反穿,枪缨如红梅绽雪,正点中刀脊。
    太史亨只觉虎口剧痛,兵刃几欲脱手。
    “结阵!”
    关兴厉喝。
    七骑骤分阴阳,双枪封上三路,大刀锁下三路。
    长矛短斧交织成网。
    赵云长啸一声,白龙马人立而起,银枪化作漫天繁星。
    枪尖每与兵刃相触,必引对方互击。
    但闻金铁交鸣不绝,七般兵器竟自相缠斗。
    关兴青龙刀势若奔雷,忽见银枪贴刃滑入,如灵蛇循竹而上。
    正待变招,
    枪杆早中腕甲,青龙刀脱手飞旋,噗地插入三丈外土垒。
    张苞见状怒吼,丈八矛直捣黄龙。
    赵云侧身避过锋芒,枪尾回扫马腿。
    乌骓马惊嘶人立,
    张苞急忙挽缰,银枪已点中其胸甲红缨。
    赵广赵统双枪合璧,使出百鸟朝凤枪绝学。
    银枪忽作凤鸣九霄,两道寒光应声而断。
    两兄弟怔怔握着半截枪杆,但见赵云枪尖轻挑,将他们发缨齐齐削落。
    许仪开山斧力贯千钧劈下,赵云不架不避,亮银枪如白虹贯日直刺咽喉。
    斧锋距顶门半尺骤停,枪尖却在喉前三寸凝住。
    许仪汗出如浆,方才惊觉若真生死相搏,自己早已喉穿血溅。
    关平突然撤刀拱手:
    “叔父神威,侄儿心服。”
    余众皆弃兵下马。
    赵云收枪大笑,银须在夕阳中灿若星河:
    “尔等武艺已成,所欠者火候耳。”
    “待此战毕,老夫将百鸟朝凤枪尽传尔等。”
    诸葛亮羽扇轻摇,对刘备笑道:
    “子龙非惟胆略绝伦,更知薪火相传之道。”
    汉室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银枪映着落日,恍若三十年前常山那道永不褪色的白虹。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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