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魔，会如何处理对他起疑的证人？<br />
不会说话的尸体，最能保守秘密。<br />
……不幸中的万幸，到目前为止，她很安全。<br />
当前最坏的可能性，李怀舟是不是把她看作了下一个猎物？徐静茹之后，就是她吗？<br />
姜柔抬头，遥望便利店的方向，门上招牌亮起微光，像在黑夜中窥视的独眼。<br />
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每次只囚禁一名受害人，时间是十五天。<br />
——还剩十二个日夜。<br />
这是凶手杀人的倒计时，也是徐静茹仅有的生存期限。<br />
李怀舟是不是真凶？<br />
在十二天内，姜柔必须查明。<br />
这样，说不定……她可以救下徐静茹。<br />
往后更多的、有可能被害的女人，也不会死了。<br />
所以在今早，她主动说起父母早逝，用以降低李怀舟的戒备，并趁机提议，两人交换彼此的经历。<br />
也许，能从谈话中找到蛛丝马迹。<br />
“你更喜欢破案还是犯案的故事？”<br />
夜里见面，姜柔甚至问出了这样的话，看着他沉下去的脸，心脏在发抖，脸上仍要维持恰到好处的好奇。<br />
李怀舟。<br />
她默念这个名字。<br />
寡言的、孤单的、时而展露出善意与温柔的他，会是真凶吗？<br />
姜柔不清楚答案。<br />
正如她不知道，今晚与李怀舟你来我往的对话，到底是她杞人忧天、防备心过剩，还是猎人与猎物步步为营的相互试探。<br />
不过……总会知道的。<br />
姜柔用力深呼吸，直起身来，理顺被吹乱的长发。<br />
风雪迎面，寒意透骨。<br />
她却并未躲闪，逆着风，一步步走入无边的夜色。<br />
第13章 徐静茹<br />
徐静茹分不清，现在是被囚禁的第几天。<br />
这里太压抑太狭窄，没有窗子，被霉味浸透的墙壁渗不进光，周遭黑魆魆一片，无法判断时间。<br />
她身在其中，像笼子里的鸟。<br />
应该是第三天，或第四天。<br />
然而自从被绑架后，徐静茹只吃过两顿饭。<br />
饥饿像把钝刀，在腹腔反复搅动，更难熬的，是身上的一道道伤口。<br />
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个彻头彻尾的心理变态。<br />
回忆这几天的遭遇，徐静茹浑身发冷。<br />
她被绑架的第二天，凶手来过一遍，带了碗蛋炒饭——<br />
大概率是第二天，徐静茹拿不太准，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br />
男人推门，带进一线微光。<br />
和她想象中凶神恶煞、阴鸷气质明显的形象不同，杀人魔是个消瘦苍白的年轻人，穿着件严严实实的雨衣。<br />
徐静茹不无惊愕地想，这就是让全城人人自危的连环杀手？他看起来太普通，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和街边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br />
不消多时，这种“普通”的假象，被对方亲手撕得粉碎。<br />
在徐静茹沉默的怒视下，男人踱步靠近，右掌握住她脖颈。<br />
“知道我是谁吗？”<br />
他的声调平缓无波。<br />
“你别杀我。”<br />
徐静茹牙齿打颤：“你想要什么？我家能给你钱……我不会报警。”<br />
冷静。<br />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br />
刚醒来时徐静茹就检查过，她的手机不见了踪影，浑身上下没有可供联系外界或反抗的物品。<br />
持续性的饥饿和脱水后，她不可能打过一个成年男性，更何况，有截铁链将她桎梏在墙边。<br />
挣扎只会激怒对方，与其毫无意义地破口大骂，不如冷静下来，试探他的想法。<br />
事与愿违，杀人魔对此没做任何表示，甚至因为徐静茹敢于和他对视，似乎生出了怒意。<br />
握住脖子的右掌一点点收紧。<br />
他说：“回答我的问题。”<br />
什么问题？<br />
脖颈剧痛，呼吸困难，徐静茹眼泪汹涌而出，用仅剩的理智回答：“你是……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br />
她想起来了。<br />
新闻里说过，杀人魔对被害者们怀有强烈的掌控欲和施虐欲，换言之，他希望得到被害者的服从。<br />
男人冷冷盯着她，不像在看人，而是打量一只待宰的家畜。<br />
掐她脖子的那只手仍没松开，虎口卡在搏动的颈动脉，像在评估她接下来的反应。<br />
徐静茹隐约明白了什么，把尊严暂时放在一边：“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br />
这种反应显然比先前更合男人心意，锁喉的力度松了些，足够她吸入空气。<br />
一个享受他人恐惧、通过虐待女人弥补自尊心的混蛋。<br />
徐静茹在心里把他骂了千遍百遍，面上依旧顺从又可怜。<br />
这是她为了少吃苦头，做出的小小试探。<br />
男人松开她，把一个饭盒扔在地面：“吃。”<br />
徐静茹强忍战栗，蹲身去拿饭盒，借着走廊里透来的灯光，迅速观察这间囚室。<br />
很小，大概只有六平方米，墙壁斑驳，空荡无物。<br />
不对。<br />
她的视线定在某处，头皮猛地炸开。<br />
那是血吗？<br />
早已凝固的深褐色液体大片大片散落在地，边缘有拖拽形成的断续弧线。<br />
徐静茹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嗅到若有若无的腐锈气。<br />
她没忍住，捂住嘴干呕出声。<br />
男人的声音异常冷漠：“吃。”<br />
这是她吃过最煎熬最痛苦的一顿饭。<br />
身侧溅满往日死者们受折磨后的血迹，身前站着导致了一切死亡的真凶。<br />
而徐静茹自己，后脑勺阵痛不断，撕裂她的神经。<br />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机械性咽下干硬的米饭，后来实在反胃吃不下，咬牙问那人：“能不能……给点水？”<br />
她有很长时间没喝过水了。<br />
这个示弱的尾音拿捏得恰当，维持了受害者应有的惊恐。<br />
而徐静茹心里想的，是必须用水和食物储存充足的能量，才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反击。<br />
男人闻言笑了下，转身走向门边。<br />
从门外徐静茹看不见的视觉死角，他拎起一瓶矿泉水。<br />
徐静茹恍然，他是故意的。<br />
像猫伸出爪子逗弄老鼠，男人明明带了水，却非要等她主动来讨。<br />
既是耍弄，也足以折磨她的自尊。<br />
矿泉水瓶被他随意扔来，徐静茹顾不得太多，拧开盖子喝下。<br />
清水滋润了干涩的咽喉，她吞咽的动作近乎贪婪，一口气喝完大半瓶水，被呛得不停咳嗽。<br />
男人看她一会儿，转身离开，关上铁门。<br />
与杀人魔在囚室里的第一次碰面，就这样结束了。<br />
不用继续面对他，徐静茹松了口气，摸索退向墙角，不经意间，手指触到不明显的凸起。<br />
那是凝固在地面的血块。<br />
她触电般挪开，极力克制不去胡思乱想，思维却不自觉地发散。<br />
在这里，思考是唯一能做的事。<br />
那是谁的血？前几个受害者吗？他对她们做过什么？她们……是在这间暗室中丧命的吗？<br />
最后一个猜想，让她毛骨悚然。<br />
疼痛和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
不会说话的尸体，最能保守秘密。<br />
……不幸中的万幸，到目前为止，她很安全。<br />
当前最坏的可能性，李怀舟是不是把她看作了下一个猎物？徐静茹之后，就是她吗？<br />
姜柔抬头，遥望便利店的方向，门上招牌亮起微光，像在黑夜中窥视的独眼。<br />
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每次只囚禁一名受害人，时间是十五天。<br />
——还剩十二个日夜。<br />
这是凶手杀人的倒计时，也是徐静茹仅有的生存期限。<br />
李怀舟是不是真凶？<br />
在十二天内，姜柔必须查明。<br />
这样，说不定……她可以救下徐静茹。<br />
往后更多的、有可能被害的女人，也不会死了。<br />
所以在今早，她主动说起父母早逝，用以降低李怀舟的戒备，并趁机提议，两人交换彼此的经历。<br />
也许，能从谈话中找到蛛丝马迹。<br />
“你更喜欢破案还是犯案的故事？”<br />
夜里见面，姜柔甚至问出了这样的话，看着他沉下去的脸，心脏在发抖，脸上仍要维持恰到好处的好奇。<br />
李怀舟。<br />
她默念这个名字。<br />
寡言的、孤单的、时而展露出善意与温柔的他，会是真凶吗？<br />
姜柔不清楚答案。<br />
正如她不知道，今晚与李怀舟你来我往的对话，到底是她杞人忧天、防备心过剩，还是猎人与猎物步步为营的相互试探。<br />
不过……总会知道的。<br />
姜柔用力深呼吸，直起身来，理顺被吹乱的长发。<br />
风雪迎面，寒意透骨。<br />
她却并未躲闪，逆着风，一步步走入无边的夜色。<br />
第13章 徐静茹<br />
徐静茹分不清，现在是被囚禁的第几天。<br />
这里太压抑太狭窄，没有窗子，被霉味浸透的墙壁渗不进光，周遭黑魆魆一片，无法判断时间。<br />
她身在其中，像笼子里的鸟。<br />
应该是第三天，或第四天。<br />
然而自从被绑架后，徐静茹只吃过两顿饭。<br />
饥饿像把钝刀，在腹腔反复搅动，更难熬的，是身上的一道道伤口。<br />
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个彻头彻尾的心理变态。<br />
回忆这几天的遭遇，徐静茹浑身发冷。<br />
她被绑架的第二天，凶手来过一遍，带了碗蛋炒饭——<br />
大概率是第二天，徐静茹拿不太准，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br />
男人推门，带进一线微光。<br />
和她想象中凶神恶煞、阴鸷气质明显的形象不同，杀人魔是个消瘦苍白的年轻人，穿着件严严实实的雨衣。<br />
徐静茹不无惊愕地想，这就是让全城人人自危的连环杀手？他看起来太普通，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和街边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br />
不消多时，这种“普通”的假象，被对方亲手撕得粉碎。<br />
在徐静茹沉默的怒视下，男人踱步靠近，右掌握住她脖颈。<br />
“知道我是谁吗？”<br />
他的声调平缓无波。<br />
“你别杀我。”<br />
徐静茹牙齿打颤：“你想要什么？我家能给你钱……我不会报警。”<br />
冷静。<br />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br />
刚醒来时徐静茹就检查过，她的手机不见了踪影，浑身上下没有可供联系外界或反抗的物品。<br />
持续性的饥饿和脱水后，她不可能打过一个成年男性，更何况，有截铁链将她桎梏在墙边。<br />
挣扎只会激怒对方，与其毫无意义地破口大骂，不如冷静下来，试探他的想法。<br />
事与愿违，杀人魔对此没做任何表示，甚至因为徐静茹敢于和他对视，似乎生出了怒意。<br />
握住脖子的右掌一点点收紧。<br />
他说：“回答我的问题。”<br />
什么问题？<br />
脖颈剧痛，呼吸困难，徐静茹眼泪汹涌而出，用仅剩的理智回答：“你是……江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br />
她想起来了。<br />
新闻里说过，杀人魔对被害者们怀有强烈的掌控欲和施虐欲，换言之，他希望得到被害者的服从。<br />
男人冷冷盯着她，不像在看人，而是打量一只待宰的家畜。<br />
掐她脖子的那只手仍没松开，虎口卡在搏动的颈动脉，像在评估她接下来的反应。<br />
徐静茹隐约明白了什么，把尊严暂时放在一边：“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br />
这种反应显然比先前更合男人心意，锁喉的力度松了些，足够她吸入空气。<br />
一个享受他人恐惧、通过虐待女人弥补自尊心的混蛋。<br />
徐静茹在心里把他骂了千遍百遍，面上依旧顺从又可怜。<br />
这是她为了少吃苦头，做出的小小试探。<br />
男人松开她，把一个饭盒扔在地面：“吃。”<br />
徐静茹强忍战栗，蹲身去拿饭盒，借着走廊里透来的灯光，迅速观察这间囚室。<br />
很小，大概只有六平方米，墙壁斑驳，空荡无物。<br />
不对。<br />
她的视线定在某处，头皮猛地炸开。<br />
那是血吗？<br />
早已凝固的深褐色液体大片大片散落在地，边缘有拖拽形成的断续弧线。<br />
徐静茹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嗅到若有若无的腐锈气。<br />
她没忍住，捂住嘴干呕出声。<br />
男人的声音异常冷漠：“吃。”<br />
这是她吃过最煎熬最痛苦的一顿饭。<br />
身侧溅满往日死者们受折磨后的血迹，身前站着导致了一切死亡的真凶。<br />
而徐静茹自己，后脑勺阵痛不断，撕裂她的神经。<br />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机械性咽下干硬的米饭，后来实在反胃吃不下，咬牙问那人：“能不能……给点水？”<br />
她有很长时间没喝过水了。<br />
这个示弱的尾音拿捏得恰当，维持了受害者应有的惊恐。<br />
而徐静茹心里想的，是必须用水和食物储存充足的能量，才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反击。<br />
男人闻言笑了下，转身走向门边。<br />
从门外徐静茹看不见的视觉死角，他拎起一瓶矿泉水。<br />
徐静茹恍然，他是故意的。<br />
像猫伸出爪子逗弄老鼠，男人明明带了水，却非要等她主动来讨。<br />
既是耍弄，也足以折磨她的自尊。<br />
矿泉水瓶被他随意扔来，徐静茹顾不得太多，拧开盖子喝下。<br />
清水滋润了干涩的咽喉，她吞咽的动作近乎贪婪，一口气喝完大半瓶水，被呛得不停咳嗽。<br />
男人看她一会儿，转身离开，关上铁门。<br />
与杀人魔在囚室里的第一次碰面，就这样结束了。<br />
不用继续面对他，徐静茹松了口气，摸索退向墙角，不经意间，手指触到不明显的凸起。<br />
那是凝固在地面的血块。<br />
她触电般挪开，极力克制不去胡思乱想，思维却不自觉地发散。<br />
在这里，思考是唯一能做的事。<br />
那是谁的血？前几个受害者吗？他对她们做过什么？她们……是在这间暗室中丧命的吗？<br />
最后一个猜想，让她毛骨悚然。<br />
疼痛和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