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警方通报，首名受害者陈某系本地高校在读学生，其遗体于清水河内被发现……腕表因剧烈撞击停止走动，定格于……<br />
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br />
姜柔静静看着那段文字。<br />
半晌，她说：“嗯。我是陈幼宜的朋友。”<br />
第26章 姜柔<br />
姜柔的自述·二<br />
警官，你好。<br />
你没记错，我是陈幼宜的朋友。<br />
抱歉，我现在……能让我先缓缓吗？<br />
……<br />
我和陈幼宜从小就认识，门对门。后来她爸妈去世，跟姨妈一家生活，我们不再是邻居，但仍保持联系。<br />
我没想到，她会遇上那种事。<br />
陈幼宜出事后，我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每晚要靠安眠药入睡，还去过好几次遗体的打捞现场，想着或许能撞见凶手。<br />
我清楚，这只是个一厢情愿的妄想，就算凶手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他，但……<br />
这个执念，是我在那段日子唯一的精神支柱了。<br />
认识李怀舟，源于一次意外。<br />
陈幼宜生前最喜欢美术和音乐，我为追念她，报了个素描补习班。<br />
李怀舟是附近一家便利店的店员。<br />
我过得浑浑噩噩，晚餐基本在便利店解决，本来和他没什么交集，直到一天，几个混混来闹事，我问他要不要帮忙。<br />
从那天起，我们越来越熟悉。<br />
江城发生连环杀人案后，我的室友大多回了家。<br />
我不想回去。<br />
比起被街坊亲戚不断追问案子的事，我宁愿一个人待着静一静——我就是这么古怪的性格，不喜欢和人交往，身边没太多朋友。<br />
该怎么说呢，李怀舟的出现，对我而言，算是一个情绪宣泄口吧。许多面对熟人难以启齿的话，我可以倾诉给他。<br />
我向他说起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也讲了有关陈幼宜的事，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陪我分析过凶手的犯罪心理。<br />
可他自己就是那个杀了陈幼宜的混账。<br />
我真的没法想象，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样“同情”地安慰我。<br />
抱歉，我……<br />
又掉眼泪了，请问还有纸巾吗？<br />
……<br />
我居然愚蠢地信任了害死朋友的凶手。<br />
警官，你也觉得很可笑是不是？<br />
最恶心的是，我不知不觉对他有了亲近感，每晚去便利店找他聊天，变着花样给他送礼物，甚至……<br />
为了和李怀舟关系更近，我花钱雇佣那群闹事的混混，让他们故意来找麻烦，促使李怀舟自发保护我。<br />
嗯，没错，是我雇佣的。<br />
当时的我太孤独了，迫切想得到另一个人的陪伴和安慰。<br />
那晚我们一起喂猫，他和混混在巷子里发生冲突，受了点伤。我送他回家，李怀舟太困，躺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br />
我当时还想，杀人魔没被抓到，一个人回宿舍太危险，不如先待在他家。<br />
结果一墙之隔，就是他囚禁被害人的地方。<br />
我真的……<br />
李怀舟的疑点吗？<br />
几乎没有。<br />
他在生活中，是特别温柔的人，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讲过。<br />
唯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他外套里，出现过一个白猫挂坠——与受害者相同的那一款。<br />
但仅凭一个挂坠，什么也证明不了，我没在意，只当是李怀舟随手买的小物件。<br />
你问我这几天，为什么始终住在李怀舟家？<br />
上个星期六，我去找了陈幼宜的姨父。<br />
她几乎整个高中都在遭受家暴，在我看来，她姨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br />
陈幼宜死后，他在乎的只有赔偿金，不愿意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我从她姨妈口中得知这件事，上门找他理论，结果大吵一架。<br />
我气闷到极点，想向人诉苦，去找了李怀舟。<br />
他知道我宿舍里没别人，看我情绪不稳定，让我在他家短住几天，彼此说说话。<br />
我答应了。<br />
到现在，我都忘不掉李怀舟那时看我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像……<br />
像欣赏我的每一次崩溃一样。<br />
地下室有隔音，我没听过奇怪的声响，只在有天晚上，发现李怀舟独自走进杂物间，在里面待了很久。<br />
我被吓坏了……房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的脚步声那么近……<br />
……<br />
那晚过后，我对他起了疑心。<br />
李怀舟被暴力笼罩的原生家庭、他口袋里的白猫挂坠、位于城郊的自建房、时不时对我表现出的控制欲……<br />
他太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了。<br />
没有确凿的证据，报不了警，于是我决定，亲自看看那间杂物室里藏了什么。<br />
杂物间有锁，钥匙在李怀舟身上。我趁他睡着，悄悄拿了钥匙，打开那扇门。<br />
之后就是……<br />
没事，我还好。<br />
请问能再给我一杯热水吗？<br />
……<br />
谢谢，喝了杯水，感觉好多了。<br />
我从小看过不少恐怖片，原以为接受能力够强，走进地下室后，还是差点干呕。<br />
血的味道、腐烂的味道、排泄物的味道，一丁点的光也没有，地上全是血。<br />
和地狱没差。<br />
至于徐静茹……她很坚强。<br />
在我被吓懵的时候，她居然保持了镇定，告诉我李怀舟的身份，让我快去报警。<br />
地下室的信号很差，我还算幸运，拨通了你们的电话。<br />
在那之后，我担心李怀舟有备用钥匙开锁，折返回去，想看看情况。<br />
……<br />
他进来了。<br />
他直挺挺站在门口，用那么恐怖的表情看着我，我当时……<br />
……<br />
……<br />
对不起，失态了。<br />
那段记忆，我还是不敢回想。<br />
见我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李怀舟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掐住我脖子。<br />
我那么相信他，对他那么好，他动起手来，连一丝犹豫也没有。<br />
没关系，警官，你不用安慰我。<br />
我已经想通了，他是很明显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小时候观察父母的暴力行为后……<br />
不好意思，习惯性说了些课上的知识。<br />
我体能比不过李怀舟，但脑子不笨，提前藏了把水果刀。<br />
具体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当时我只想着，不能死在那里。<br />
捅了他多少刀？<br />
不记得。<br />
第一刀刺进去后，李怀舟怒吼着说要杀掉我，他掐我脖子，还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什么……<br />
我太害怕了，慌乱中，又飞快刺他好几下，直到他没法动弹。<br />
那是我仅有的自保手段。<br />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br />
……<br />
什么？陈幼宜的姨父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br />
晚上？喝酒后掉进清水河？
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br />
姜柔静静看着那段文字。<br />
半晌，她说：“嗯。我是陈幼宜的朋友。”<br />
第26章 姜柔<br />
姜柔的自述·二<br />
警官，你好。<br />
你没记错，我是陈幼宜的朋友。<br />
抱歉，我现在……能让我先缓缓吗？<br />
……<br />
我和陈幼宜从小就认识，门对门。后来她爸妈去世，跟姨妈一家生活，我们不再是邻居，但仍保持联系。<br />
我没想到，她会遇上那种事。<br />
陈幼宜出事后，我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每晚要靠安眠药入睡，还去过好几次遗体的打捞现场，想着或许能撞见凶手。<br />
我清楚，这只是个一厢情愿的妄想，就算凶手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他，但……<br />
这个执念，是我在那段日子唯一的精神支柱了。<br />
认识李怀舟，源于一次意外。<br />
陈幼宜生前最喜欢美术和音乐，我为追念她，报了个素描补习班。<br />
李怀舟是附近一家便利店的店员。<br />
我过得浑浑噩噩，晚餐基本在便利店解决，本来和他没什么交集，直到一天，几个混混来闹事，我问他要不要帮忙。<br />
从那天起，我们越来越熟悉。<br />
江城发生连环杀人案后，我的室友大多回了家。<br />
我不想回去。<br />
比起被街坊亲戚不断追问案子的事，我宁愿一个人待着静一静——我就是这么古怪的性格，不喜欢和人交往，身边没太多朋友。<br />
该怎么说呢，李怀舟的出现，对我而言，算是一个情绪宣泄口吧。许多面对熟人难以启齿的话，我可以倾诉给他。<br />
我向他说起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也讲了有关陈幼宜的事，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陪我分析过凶手的犯罪心理。<br />
可他自己就是那个杀了陈幼宜的混账。<br />
我真的没法想象，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样“同情”地安慰我。<br />
抱歉，我……<br />
又掉眼泪了，请问还有纸巾吗？<br />
……<br />
我居然愚蠢地信任了害死朋友的凶手。<br />
警官，你也觉得很可笑是不是？<br />
最恶心的是，我不知不觉对他有了亲近感，每晚去便利店找他聊天，变着花样给他送礼物，甚至……<br />
为了和李怀舟关系更近，我花钱雇佣那群闹事的混混，让他们故意来找麻烦，促使李怀舟自发保护我。<br />
嗯，没错，是我雇佣的。<br />
当时的我太孤独了，迫切想得到另一个人的陪伴和安慰。<br />
那晚我们一起喂猫，他和混混在巷子里发生冲突，受了点伤。我送他回家，李怀舟太困，躺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br />
我当时还想，杀人魔没被抓到，一个人回宿舍太危险，不如先待在他家。<br />
结果一墙之隔，就是他囚禁被害人的地方。<br />
我真的……<br />
李怀舟的疑点吗？<br />
几乎没有。<br />
他在生活中，是特别温柔的人，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讲过。<br />
唯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他外套里，出现过一个白猫挂坠——与受害者相同的那一款。<br />
但仅凭一个挂坠，什么也证明不了，我没在意，只当是李怀舟随手买的小物件。<br />
你问我这几天，为什么始终住在李怀舟家？<br />
上个星期六，我去找了陈幼宜的姨父。<br />
她几乎整个高中都在遭受家暴，在我看来，她姨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br />
陈幼宜死后，他在乎的只有赔偿金，不愿意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我从她姨妈口中得知这件事，上门找他理论，结果大吵一架。<br />
我气闷到极点，想向人诉苦，去找了李怀舟。<br />
他知道我宿舍里没别人，看我情绪不稳定，让我在他家短住几天，彼此说说话。<br />
我答应了。<br />
到现在，我都忘不掉李怀舟那时看我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像……<br />
像欣赏我的每一次崩溃一样。<br />
地下室有隔音，我没听过奇怪的声响，只在有天晚上，发现李怀舟独自走进杂物间，在里面待了很久。<br />
我被吓坏了……房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的脚步声那么近……<br />
……<br />
那晚过后，我对他起了疑心。<br />
李怀舟被暴力笼罩的原生家庭、他口袋里的白猫挂坠、位于城郊的自建房、时不时对我表现出的控制欲……<br />
他太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了。<br />
没有确凿的证据，报不了警，于是我决定，亲自看看那间杂物室里藏了什么。<br />
杂物间有锁，钥匙在李怀舟身上。我趁他睡着，悄悄拿了钥匙，打开那扇门。<br />
之后就是……<br />
没事，我还好。<br />
请问能再给我一杯热水吗？<br />
……<br />
谢谢，喝了杯水，感觉好多了。<br />
我从小看过不少恐怖片，原以为接受能力够强，走进地下室后，还是差点干呕。<br />
血的味道、腐烂的味道、排泄物的味道，一丁点的光也没有，地上全是血。<br />
和地狱没差。<br />
至于徐静茹……她很坚强。<br />
在我被吓懵的时候，她居然保持了镇定，告诉我李怀舟的身份，让我快去报警。<br />
地下室的信号很差，我还算幸运，拨通了你们的电话。<br />
在那之后，我担心李怀舟有备用钥匙开锁，折返回去，想看看情况。<br />
……<br />
他进来了。<br />
他直挺挺站在门口，用那么恐怖的表情看着我，我当时……<br />
……<br />
……<br />
对不起，失态了。<br />
那段记忆，我还是不敢回想。<br />
见我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李怀舟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掐住我脖子。<br />
我那么相信他，对他那么好，他动起手来，连一丝犹豫也没有。<br />
没关系，警官，你不用安慰我。<br />
我已经想通了，他是很明显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小时候观察父母的暴力行为后……<br />
不好意思，习惯性说了些课上的知识。<br />
我体能比不过李怀舟，但脑子不笨，提前藏了把水果刀。<br />
具体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当时我只想着，不能死在那里。<br />
捅了他多少刀？<br />
不记得。<br />
第一刀刺进去后，李怀舟怒吼着说要杀掉我，他掐我脖子，还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什么……<br />
我太害怕了，慌乱中，又飞快刺他好几下，直到他没法动弹。<br />
那是我仅有的自保手段。<br />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br />
……<br />
什么？陈幼宜的姨父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br />
晚上？喝酒后掉进清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