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的时候讲，我们是无产阶级先锋队。但我跟你讲，人要有超越阶级的胸怀，你晓得吧？”<br />
英杨不晓得，听不懂他说什么，看见老火涨红着脸，便顺从说：“我晓得。”<br />
老火这才好了，欣慰道：“你晓得就好了。”<br />
民国二十七年，老火牺牲了。他租住的房子在东区，刚沦陷就叫他搬，老火不肯，舍不得经费。老火讲白色恐怖都过来了，也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干活，怕什么怕。谁知道日本人不是国民党，日本人狠多了，不拿中国人当人的。<br />
老火的尸体没找到。他牺牲前把钥匙和图章留给英杨，说：“他们讲你是少爷，和工人阶级不搭边，我偏偏相信你的。喏，这是保罗路汇丰银行71号保险箱的钥匙，有人登报联系，你要绝对的，无条件相信他。”<br />
英杨叼着烟，把手插进口袋里，钥匙凉凉的落进手心。老火什么都好，只是搞不清这世上没有绝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没有绝对，英杨不敢绝对相信谁。<br />
他掐了烟，迈步走进汇丰银行。英华杰实力雄厚，进各家银行都是贵宾，迎上来的经理热情说：“英少爷来拿钱？”<br />
“今天不拿钱，”英杨巡视银行大堂慢悠悠说：“开个保险箱，78号。”<br />
“78号是英太太的箱子，要她的印章呢。”<br />
英杨把韩慕雪的印章递过去：“连我也信不过了？”<br />
经理立即赔笑：“小少爷别见怪，吃这行饭要讲规矩的。”他边说边引着英杨上二楼，办了手续又领他进存保险箱的金库。<br />
“英少爷您请，我在帘子后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br />
英杨看着经理退到丝绒帘子后面，掏出钥匙打开78号保险箱，拆开韩慕雪祖母绿项链的丝绒盒子，拿出另一把钥匙，71号保险箱的钥匙。<br />
拿到钥匙之后，英杨往丝绒帘子看看。经理懂事站的远，帘子底下看不见鞋边。英杨蹑足滑到71号，飞快开箱，里面躺着只纸条，写着：5月17日下午6点，静怡茶室良字号包房，代号微蓝，暗语照旧。<br />
纸条左下角钤着章，也是三角形的。英杨摸出图章，小心翼翼把三角形补成正方形，显出严丝合缝的三个字：钱弈生。<br />
“图章兑上了，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br />
老火严肃的脸浮在英杨脑海里。那是英杨最后一次见他，不久由于叛徒出卖，老火被捕牺牲。南方局上海站陷入瘫痪，直到今年三月江苏省委重组，原上海站的部分同志才与组织恢复联络，转隶上海情报科。<br />
英杨没时间多想，他牢记内容，把纸条塞进嘴里吃掉，随即关上71号箱，回身把钥匙放回原处，关上78号箱。<br />
5月17日就是今天。英杨边往外走边想，今天下午6点。<br />
掠开丝绒帘子时，银行经理正靠着墙发呆，看见英杨出来立即迎上来：“英少爷弄好了？”<br />
“弄好了。”英杨说着，抽出一卷钞票塞在经理手里，压低声音道：“不要告诉我妈，我来过。”<br />
经理狡黠一笑：“明白。”<br />
离开汇丰银行时英杨看了表，刚刚十点钟，去码头仿佛太早了，干别的时间又不够，英杨还是回家了。<br />
韩慕雪叨叨英柏洲待她不亲近，然而英杨认为很正常。韩慕雪进门时英柏洲十七岁，第二年离家留学日本，只有过年才回家住几天。两年前英华杰去世，英柏洲办完丧事去了香港，他和韩慕雪母子不见面，自然感情冷淡。<br />
英华杰死后，韩慕雪嫌家里人多，把工人辞掉大半，只留着阿芬烧菜打扫，另有薛伯照管门户，此外雇着一个司机和一个花匠。<br />
司机、花匠和薛伯是不能进正屋的，阿芬买菜还没回来，偌大的家冷冷清清。英杨正无事可做，电话突然响了，尖利的铃声把人吓一跳。<br />
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操着山东口音，开口就说：“二大爷在不在？我找二大爷。”英杨攥紧话筒，说：“你打错了，现在没人在。”那声音一秒变正常，飞快道：“现在来一趟，要紧事。”<br />
他说完就挂了，英杨握着话筒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事情凑到一起了。<br />
第2章 面具<br />
丰乐里是石库门房子，石板路汪着水，头顶飘着各色衣裳，寻常人间的烟火热闹。<br />
英杨熟悉这样的热闹。他七岁之前，韩慕雪在七重天里做舞小姐，带着英杨住在里弄。讲美貌韩慕雪不是最强，但讲到运气她是无人能及，也不知怎么就同英华杰搭上了，没多久便进了英家做太太，英杨也跟着搬进了花园洋房。<br />
英杨今年二十五岁，七岁之前的记忆太遥远，然而越遥远的越是深刻，五月天气和暖，整个弄堂的味道都被烘出来，混着一冬的油腻往外散发，是记忆里的味道。<br />
英杨不觉得这味道好闻，毕竟十八年了，他不习惯了。<br />
满叔住在8号。黑漆门关得铁紧。英杨敲了敲门，不多时，满叔在里头问：“谁呀？”<br />
“是我，满叔，我从乡下回来了，给你带点黄豆酱。”<br />
满叔哦一声，门便被拉开了。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睛里的话很多，脸上都没表情的。满叔便说：“快进来吧，下个乡还想着我，难为你了。”<br />
满叔让他进屋，这房子背阴，堂屋光线差，摆着乌木中式靠背椅，看着油腻腻的。满叔倒了杯滚烫的开水放在英杨面前，让英杨想起根据地的三个月短训，搪瓷缸子不分彼此，掉了漆盛着开水，集中学习时轰隆隆冒着白汽，你喝完了我喝，起初英杨也不习惯。<br />
满叔看他盯着白瓷杯，反倒生了误会，道：“我这里只有白开水，没咖啡也没茶叶，小少爷别嫌弃啊。”<br />
英杨懒得解释，笑一笑说：“急着见我，是有要紧事吗？”<br />
“收到立春同志的紧急通知，藤原加北要来上海。”<br />
英杨吃惊：“藤原加北？那个细菌战恶魔？”<br />
“对！他主持试验细菌战，手上沾满中国人的血！”满叔恨恨道：“他一直躲在东北，这次来上海八成又为细菌战！”<br />
“藤原加北行踪诡秘，听说军统沈阳站买他的人头，黑市抬到万两黄金都无人揭榜。有人讲他的安全由日本军部竹机关直接负责。他来上海的消息准确吗？”<br />
满叔狐疑着瞧他一眼：“你怎么这样问。”<br />
英杨意识到自己在质疑指示，不由抱歉道：“上海情报科成立不到三个月，能拿到这样等级的情报，太厉害了。”<br />
满叔和英杨都是上海站的“老人”，他们彼此熟识，也互相了解。听英杨这样讲，满叔亲昵的掐掐他肩膀说：“我看你还没脱离老火时代，习惯过苦日子。咱们现在直属省委，开展工作方便多了。而且立春同志经验足人脉广，拿到的情报当然不同以往。”<br />
“立春”是上海情报科负责人，仿佛曾经的老火。他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立春”只是代号。<br />
“立春”到上海之后，首先改变上海站通联，将老火扁平式点对面转换成三级联络，设中枢联络员，“立春”只同中枢联络员联系，其它同志没见过“立春”。同时，同志间也彼此不相见，只同中枢联络。<br />
满叔就是中枢联络员，代号小满。他不过三十岁出头，叫他满叔，是因为行事老成。<br />
三级联络规避了叛徒出卖的风险，无论谁被捕叛变，能供出来的只有满叔。这算是吸取了老火牺牲的教训，但也有缺点，一来互不联系各自为政，少了往日上海站的融融和乐。二来嘛，英杨觉得满叔的担子也太重了。<br />
他冒过阴暗念头，若是有人叛变，“立春”一枪打死满叔，就能确保所有人安全，包括他自己。<br />
管用，但是残酷。<br />
英杨在阴暗念头再次袭来时紧急刹车，对满叔笑笑，表示接受他的说法，转开话题道：“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br />
“刺杀藤原加北，”满叔眼睛里放出光来，压低嗓子说：“让细菌战恶魔永远留在上海！”<br />
“好。”英杨道：“有详细计划吗？”<br />
英杨的平静有点出乎满叔意料，他怔了怔才说：“找你来就是要传达计划。立春同志讲，藤原5月19日到沪。”<br />
“5月19日！”英杨再次吃惊：“是后天！”<br />
“是的！时间紧任务重。立春同志指示，这次行动全员参与，摸排路线的同志已经在行动，你的任务是按指示到达伏击点，实施刺杀。”<br />
满叔说着又拍拍英杨肩臂：“你的枪准。”<br />
实施刺杀行动，开枪的人最危险。之前老火要么让英杨摸排路线，要么让他组织现场，从不让他开枪，英杨枪法t精准像是不存在。现在想来，老火是真偏心。<br />
“没问题。”英杨愉快说：“终于不用干琐碎活了。”<br />
“你喜欢最终实施吗？可是最危险。”满叔一句点明。<br />
“最终实施只对我自己负责，本事不济不冤。前期摸排要对同志负责，压力太大！”<br />
“有道理。那么最迟明晚通知你伏击地点。”
英杨不晓得，听不懂他说什么，看见老火涨红着脸，便顺从说：“我晓得。”<br />
老火这才好了，欣慰道：“你晓得就好了。”<br />
民国二十七年，老火牺牲了。他租住的房子在东区，刚沦陷就叫他搬，老火不肯，舍不得经费。老火讲白色恐怖都过来了，也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干活，怕什么怕。谁知道日本人不是国民党，日本人狠多了，不拿中国人当人的。<br />
老火的尸体没找到。他牺牲前把钥匙和图章留给英杨，说：“他们讲你是少爷，和工人阶级不搭边，我偏偏相信你的。喏，这是保罗路汇丰银行71号保险箱的钥匙，有人登报联系，你要绝对的，无条件相信他。”<br />
英杨叼着烟，把手插进口袋里，钥匙凉凉的落进手心。老火什么都好，只是搞不清这世上没有绝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没有绝对，英杨不敢绝对相信谁。<br />
他掐了烟，迈步走进汇丰银行。英华杰实力雄厚，进各家银行都是贵宾，迎上来的经理热情说：“英少爷来拿钱？”<br />
“今天不拿钱，”英杨巡视银行大堂慢悠悠说：“开个保险箱，78号。”<br />
“78号是英太太的箱子，要她的印章呢。”<br />
英杨把韩慕雪的印章递过去：“连我也信不过了？”<br />
经理立即赔笑：“小少爷别见怪，吃这行饭要讲规矩的。”他边说边引着英杨上二楼，办了手续又领他进存保险箱的金库。<br />
“英少爷您请，我在帘子后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br />
英杨看着经理退到丝绒帘子后面，掏出钥匙打开78号保险箱，拆开韩慕雪祖母绿项链的丝绒盒子，拿出另一把钥匙，71号保险箱的钥匙。<br />
拿到钥匙之后，英杨往丝绒帘子看看。经理懂事站的远，帘子底下看不见鞋边。英杨蹑足滑到71号，飞快开箱，里面躺着只纸条，写着：5月17日下午6点，静怡茶室良字号包房，代号微蓝，暗语照旧。<br />
纸条左下角钤着章，也是三角形的。英杨摸出图章，小心翼翼把三角形补成正方形，显出严丝合缝的三个字：钱弈生。<br />
“图章兑上了，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br />
老火严肃的脸浮在英杨脑海里。那是英杨最后一次见他，不久由于叛徒出卖，老火被捕牺牲。南方局上海站陷入瘫痪，直到今年三月江苏省委重组，原上海站的部分同志才与组织恢复联络，转隶上海情报科。<br />
英杨没时间多想，他牢记内容，把纸条塞进嘴里吃掉，随即关上71号箱，回身把钥匙放回原处，关上78号箱。<br />
5月17日就是今天。英杨边往外走边想，今天下午6点。<br />
掠开丝绒帘子时，银行经理正靠着墙发呆，看见英杨出来立即迎上来：“英少爷弄好了？”<br />
“弄好了。”英杨说着，抽出一卷钞票塞在经理手里，压低声音道：“不要告诉我妈，我来过。”<br />
经理狡黠一笑：“明白。”<br />
离开汇丰银行时英杨看了表，刚刚十点钟，去码头仿佛太早了，干别的时间又不够，英杨还是回家了。<br />
韩慕雪叨叨英柏洲待她不亲近，然而英杨认为很正常。韩慕雪进门时英柏洲十七岁，第二年离家留学日本，只有过年才回家住几天。两年前英华杰去世，英柏洲办完丧事去了香港，他和韩慕雪母子不见面，自然感情冷淡。<br />
英华杰死后，韩慕雪嫌家里人多，把工人辞掉大半，只留着阿芬烧菜打扫，另有薛伯照管门户，此外雇着一个司机和一个花匠。<br />
司机、花匠和薛伯是不能进正屋的，阿芬买菜还没回来，偌大的家冷冷清清。英杨正无事可做，电话突然响了，尖利的铃声把人吓一跳。<br />
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操着山东口音，开口就说：“二大爷在不在？我找二大爷。”英杨攥紧话筒，说：“你打错了，现在没人在。”那声音一秒变正常，飞快道：“现在来一趟，要紧事。”<br />
他说完就挂了，英杨握着话筒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事情凑到一起了。<br />
第2章 面具<br />
丰乐里是石库门房子，石板路汪着水，头顶飘着各色衣裳，寻常人间的烟火热闹。<br />
英杨熟悉这样的热闹。他七岁之前，韩慕雪在七重天里做舞小姐，带着英杨住在里弄。讲美貌韩慕雪不是最强，但讲到运气她是无人能及，也不知怎么就同英华杰搭上了，没多久便进了英家做太太，英杨也跟着搬进了花园洋房。<br />
英杨今年二十五岁，七岁之前的记忆太遥远，然而越遥远的越是深刻，五月天气和暖，整个弄堂的味道都被烘出来，混着一冬的油腻往外散发，是记忆里的味道。<br />
英杨不觉得这味道好闻，毕竟十八年了，他不习惯了。<br />
满叔住在8号。黑漆门关得铁紧。英杨敲了敲门，不多时，满叔在里头问：“谁呀？”<br />
“是我，满叔，我从乡下回来了，给你带点黄豆酱。”<br />
满叔哦一声，门便被拉开了。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睛里的话很多，脸上都没表情的。满叔便说：“快进来吧，下个乡还想着我，难为你了。”<br />
满叔让他进屋，这房子背阴，堂屋光线差，摆着乌木中式靠背椅，看着油腻腻的。满叔倒了杯滚烫的开水放在英杨面前，让英杨想起根据地的三个月短训，搪瓷缸子不分彼此，掉了漆盛着开水，集中学习时轰隆隆冒着白汽，你喝完了我喝，起初英杨也不习惯。<br />
满叔看他盯着白瓷杯，反倒生了误会，道：“我这里只有白开水，没咖啡也没茶叶，小少爷别嫌弃啊。”<br />
英杨懒得解释，笑一笑说：“急着见我，是有要紧事吗？”<br />
“收到立春同志的紧急通知，藤原加北要来上海。”<br />
英杨吃惊：“藤原加北？那个细菌战恶魔？”<br />
“对！他主持试验细菌战，手上沾满中国人的血！”满叔恨恨道：“他一直躲在东北，这次来上海八成又为细菌战！”<br />
“藤原加北行踪诡秘，听说军统沈阳站买他的人头，黑市抬到万两黄金都无人揭榜。有人讲他的安全由日本军部竹机关直接负责。他来上海的消息准确吗？”<br />
满叔狐疑着瞧他一眼：“你怎么这样问。”<br />
英杨意识到自己在质疑指示，不由抱歉道：“上海情报科成立不到三个月，能拿到这样等级的情报，太厉害了。”<br />
满叔和英杨都是上海站的“老人”，他们彼此熟识，也互相了解。听英杨这样讲，满叔亲昵的掐掐他肩膀说：“我看你还没脱离老火时代，习惯过苦日子。咱们现在直属省委，开展工作方便多了。而且立春同志经验足人脉广，拿到的情报当然不同以往。”<br />
“立春”是上海情报科负责人，仿佛曾经的老火。他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立春”只是代号。<br />
“立春”到上海之后，首先改变上海站通联，将老火扁平式点对面转换成三级联络，设中枢联络员，“立春”只同中枢联络员联系，其它同志没见过“立春”。同时，同志间也彼此不相见，只同中枢联络。<br />
满叔就是中枢联络员，代号小满。他不过三十岁出头，叫他满叔，是因为行事老成。<br />
三级联络规避了叛徒出卖的风险，无论谁被捕叛变，能供出来的只有满叔。这算是吸取了老火牺牲的教训，但也有缺点，一来互不联系各自为政，少了往日上海站的融融和乐。二来嘛，英杨觉得满叔的担子也太重了。<br />
他冒过阴暗念头，若是有人叛变，“立春”一枪打死满叔，就能确保所有人安全，包括他自己。<br />
管用，但是残酷。<br />
英杨在阴暗念头再次袭来时紧急刹车，对满叔笑笑，表示接受他的说法，转开话题道：“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br />
“刺杀藤原加北，”满叔眼睛里放出光来，压低嗓子说：“让细菌战恶魔永远留在上海！”<br />
“好。”英杨道：“有详细计划吗？”<br />
英杨的平静有点出乎满叔意料，他怔了怔才说：“找你来就是要传达计划。立春同志讲，藤原5月19日到沪。”<br />
“5月19日！”英杨再次吃惊：“是后天！”<br />
“是的！时间紧任务重。立春同志指示，这次行动全员参与，摸排路线的同志已经在行动，你的任务是按指示到达伏击点，实施刺杀。”<br />
满叔说着又拍拍英杨肩臂：“你的枪准。”<br />
实施刺杀行动，开枪的人最危险。之前老火要么让英杨摸排路线，要么让他组织现场，从不让他开枪，英杨枪法t精准像是不存在。现在想来，老火是真偏心。<br />
“没问题。”英杨愉快说：“终于不用干琐碎活了。”<br />
“你喜欢最终实施吗？可是最危险。”满叔一句点明。<br />
“最终实施只对我自己负责，本事不济不冤。前期摸排要对同志负责，压力太大！”<br />
“有道理。那么最迟明晚通知你伏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