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晚风钻进她单薄的衬衫领口，不由得打了个寒战。<br />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落脚之处。<br />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公阿婆留下的那栋老竹楼。<br />
两层，简陋，全凭竹子的韧性支撑，当年家里拮据，用的都是最便宜的材料。<br />
只不过，七年了，那竹楼还立得住吗？<br />
抑或早已在风吹雨打中化作一滩泥泞？<br />
怀着近乎渺茫的希望，她沿着记忆中的脉络摸索。<br />
然而，脚下的“乡道”早已面目全非，泥土路被水泥覆盖，村子变成了社区，房子都被重新规划过，哪里还有半分旧时模样？<br />
她像个闯入异域的游魂，在陌生社区间徘徊。凭着残存的方位感，终于锁定了老竹楼大概的位置。<br />
心，瞬间沉了下去。<br />
曾经屋后那片在风中摇曳的芭蕉园，消失了；屋前那条被她和伙伴们踩得光溜溜的土路，也被彻底抹平。<br />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拔地而起的公寓楼，七八层高，方方正正。<br />
走之前的最后几个月，她还常常偷偷跑回来，忍着蚊虫叮咬，费力地清理老屋周围的荒草，生怕那小小的家园被彻底遗忘。<br />
如今看来，那点微末的努力，不过是徒劳的螳臂当车。<br />
老屋连同承载它的土地，不知辗转经过谁手，最终变成了开发商图纸上的一个数字，与她再无半分关联。<br />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这沉沉的失望。<br />
就在那栋崭新公寓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基，一片绿色分外眨眼，那是水姐家的芭蕉园。<br />
虽然社区和公寓挤压着，但院子确确实实还在。<br />
更关键的是，这栋突兀耸立的公寓楼，此刻竟成了绝佳的观察地点。<br />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努力挺直背脊，学着公寓里那些人走路的样子，慢悠悠走向公寓入口。<br />
门卫室里，一个穿着褪色制服的大爷正喝着红牛，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br />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她，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和狐疑。<br />
哑女只能装作熟门熟路，老房客了。<br />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睡衣下楼取外卖的女人，刷卡开了门禁。<br />
哑女在她关门的瞬间挤了进去，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泄了气。<br />
按照公寓大门口的宣传图，她一口气爬上八楼。<br />
顶楼天台的门虚掩着，推开，一股带着漂白粉味的凉风扑面而来。<br />
不大的天台中央，是个狭长的泳池，水在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br />
几把廉价的塑料沙滩椅随意丢在池边，一只空啤酒罐滚落在角落。<br />
哑女无暇他顾，径直走到天台边缘，抓紧铁栏杆，俯身向下望去。<br />
整个水姐家的院子，此刻如一张摊开的旧地图，清晰地铺展在她脚下。<br />
记忆里那生活过的小屋，早已彻底坍塌。<br />
曾经是墙壁和房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堆高低错落的土石瓦砾。<br />
泥土之上，荒草野蛮生长。<br />
然而，从天台俯视，荒草并不均匀。<br />
靠近院子中心的位置，荒草长得异常丰茂，颜色也更深<br />
沉。<br />
她知道，那里原本是鲶鱼池。<br />
雨季时，池水暴涨，鲶鱼尚能翻滚挣扎；可旱季长达数月的暴晒，池子干涸，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鲶鱼，变成了最好的肥料，滋养出茂盛的野草。<br />
哑女屏住呼吸，视线在荒草、废墟和新公寓之间快速移动。<br />
她在心里默默丈量着，回忆着房屋的布局，院门的位置和鱼池的方位。<br />
最终，她的目光聚焦在鱼池旁侧，靠近院墙根下那片荒草高度稍逊的区域。<br />
那里，应该就是珍珠棺椁掩埋的地方。<br />
院墙外路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院内的轮廓。<br />
荒草在夜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br />
一想到要钻进那片能没过她头顶的草丛，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还要精准地找到那个小小的埋骨之处，突如其来的畏难情绪便攫住了她。<br />
然而，这令人望而生畏的荒草，此刻也是一种掩护。<br />
如果没有这荒草，只要有人站在对面公寓稍高一点的楼层，微小动静都暴露无遗。<br />
这荒草，既是阻碍，也是屏障。<br />
院门早已形同虚设，锈蚀的门锁和腐朽的栅栏合在一起，哑女试探着轻轻一推。<br />
“噗噗——”两声后，被葛藤纠缠着的门就倒向一边。<br />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树枝，定了定神，回忆着从前穿过院子的小径走向，有节奏地抽打着草丛。<br />
“啪，啪，啪”，声音不大，但足以惊走可能盘踞在路径上的蛇虫。<br />
回到清苔府的第一件事，她就去了二手市场。<br />
大巴上那个男人让她心有余悸，她尽量藏起自己的女性特质。服装就是最简单的变身工具。<br />
换上散发着淡淡机油味的工装，戴上老头渔夫帽，穿上磨旧的马丁靴。<br />
好笑，一个女人，要隐藏自己是一个女人。<br />
在工装裤厚实的后口袋里，沉甸甸的触感来自于一把匕首，那是她在刀具店花不少钱买的。<br />
钢口很好，开刃处泛着幽冷的蓝光，握在手里有种冰冷坚实的安心感。<br />
但她舍不得用它来开路劈草。<br />
草汁浓稠，带着腐蚀性，沾在锋刃上很快就会锈蚀，让它失去那份赖以自保的锐利。<br />
她只能依靠手中的木棍。<br />
好在，荒草果然没有一视同仁。<br />
越往里走，院子曾经的格局就在野草的高度差异中隐隐显露。<br />
靠近院门通往小屋的方向，荒草明显低矮稀疏许多，土壤板结得厉害，踩上去硬邦邦的。即使荒废多年，草籽也难以在那坚实的“地基”上扎根。<br />
她走到院墙根下那片锁定的区域。<br />
放下背包，解开系带，里面露出一把崭新的铁锹，木柄光滑，铁锹头在微光下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是她白天特意去五金店买的。<br />
她估计，七年了，阿公阿婆家的农具，水姐家的家什，要么早已不知所踪，要么就锈蚀得如同院门上的铁锁，不堪一用了。<br />
她需要一件趁手的工具。<br />
脱掉外套，露出里面同样宽大的旧t恤，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草腥气的夜风，回忆着水姐当日掘开泥土的方向。<br />
哑女双手握紧锹柄，学着那样子，用力将锹头踩进泥土里，然后奋力一撬。<br />
“噗——”沉闷的声响，只有泥土被翻开的动静。<br />
一下，两下，三下……挖出的土坑里除了湿润的泥土、细碎的石头和纠缠的草根，什么都没有。<br />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进泥土里。<br />
她停下来，抹了把汗，喘息着。<br />
是被人挖过了？还是位置偏差了？<br />
她退后半步，重新比划，回忆着珍珠小小的身体躺下的角度，调整了挖掘的方向。<br />
再次挥动铁锹。这一次，锹头下去，感觉明显不同。<br />
不是碰到石头的硬，也不是草根的韧，而是一种腐朽的的阻涩感。<br />
她心头一跳，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用锹头一点点刮开周围的浮土。<br />
很快，一小段深褐色、布满裂纹和孔洞的朽木显露出来。<br />
是棺木！<br />
就是这里没错了！<br />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骤然窜起。<br />
她握紧铁锹，双手并用，沿着那段朽木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扩大挖掘范围。<br />
不知挖了多久，手臂早已酸胀麻木，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br />
终于，一个长方形的棺椁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地呈现在土坑之中。<br />
哑女丢开铁锹，跪在土坑边缘，心脏在胸腔里擂鼓。<br />
她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的力量，一点一点，将覆盖在棺椁上方的木板掀开，挪到旁边。<br />
清白的月光，终于照亮了那方小小的黑暗空间。<br />
里面，一具迷你的白骨骨骸，安静地盛放在棺底。<br />
骨骼纤细，洁白得刺眼。<br />
她眨了眨眼，鼻腔酸涩得厉害，强迫自己定睛看去。<br />
在白骨的颈项处，一圈褪色发暗的红绳依稀可辨。<br />
而红绳原本系着的白玉观音，因为肌肉和皮囊的彻底腐烂消失，早已滑落，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胸腔肋骨之间。<br />
月光穿过肋骨的缝隙，落在那块白玉上，反射出一点微弱而温润的光泽。<br />
这白玉观音值多少钱？哑女并不知道。<br />
清苔府这边的人，大多戴的是名庙大寺出品的佛牌，除了像水姐这样的华人，很少见人佩戴玉石饰物。<br />
但这块白玉观音，哑女从小就好奇。<br />
它很特别，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双面观音，一面慈和，一面肃穆；也可以从中间分开，变成两个独立的挂件。<br />
水姐和珍珠，各有一个。<br />
水姐的那个，总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贴身戴着，藏在衣领深处，极少示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落脚之处。<br />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公阿婆留下的那栋老竹楼。<br />
两层，简陋，全凭竹子的韧性支撑，当年家里拮据，用的都是最便宜的材料。<br />
只不过，七年了，那竹楼还立得住吗？<br />
抑或早已在风吹雨打中化作一滩泥泞？<br />
怀着近乎渺茫的希望，她沿着记忆中的脉络摸索。<br />
然而，脚下的“乡道”早已面目全非，泥土路被水泥覆盖，村子变成了社区，房子都被重新规划过，哪里还有半分旧时模样？<br />
她像个闯入异域的游魂，在陌生社区间徘徊。凭着残存的方位感，终于锁定了老竹楼大概的位置。<br />
心，瞬间沉了下去。<br />
曾经屋后那片在风中摇曳的芭蕉园，消失了；屋前那条被她和伙伴们踩得光溜溜的土路，也被彻底抹平。<br />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拔地而起的公寓楼，七八层高，方方正正。<br />
走之前的最后几个月，她还常常偷偷跑回来，忍着蚊虫叮咬，费力地清理老屋周围的荒草，生怕那小小的家园被彻底遗忘。<br />
如今看来，那点微末的努力，不过是徒劳的螳臂当车。<br />
老屋连同承载它的土地，不知辗转经过谁手，最终变成了开发商图纸上的一个数字，与她再无半分关联。<br />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这沉沉的失望。<br />
就在那栋崭新公寓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基，一片绿色分外眨眼，那是水姐家的芭蕉园。<br />
虽然社区和公寓挤压着，但院子确确实实还在。<br />
更关键的是，这栋突兀耸立的公寓楼，此刻竟成了绝佳的观察地点。<br />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努力挺直背脊，学着公寓里那些人走路的样子，慢悠悠走向公寓入口。<br />
门卫室里，一个穿着褪色制服的大爷正喝着红牛，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br />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她，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和狐疑。<br />
哑女只能装作熟门熟路，老房客了。<br />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睡衣下楼取外卖的女人，刷卡开了门禁。<br />
哑女在她关门的瞬间挤了进去，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泄了气。<br />
按照公寓大门口的宣传图，她一口气爬上八楼。<br />
顶楼天台的门虚掩着，推开，一股带着漂白粉味的凉风扑面而来。<br />
不大的天台中央，是个狭长的泳池，水在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br />
几把廉价的塑料沙滩椅随意丢在池边，一只空啤酒罐滚落在角落。<br />
哑女无暇他顾，径直走到天台边缘，抓紧铁栏杆，俯身向下望去。<br />
整个水姐家的院子，此刻如一张摊开的旧地图，清晰地铺展在她脚下。<br />
记忆里那生活过的小屋，早已彻底坍塌。<br />
曾经是墙壁和房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堆高低错落的土石瓦砾。<br />
泥土之上，荒草野蛮生长。<br />
然而，从天台俯视，荒草并不均匀。<br />
靠近院子中心的位置，荒草长得异常丰茂，颜色也更深<br />
沉。<br />
她知道，那里原本是鲶鱼池。<br />
雨季时，池水暴涨，鲶鱼尚能翻滚挣扎；可旱季长达数月的暴晒，池子干涸，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鲶鱼，变成了最好的肥料，滋养出茂盛的野草。<br />
哑女屏住呼吸，视线在荒草、废墟和新公寓之间快速移动。<br />
她在心里默默丈量着，回忆着房屋的布局，院门的位置和鱼池的方位。<br />
最终，她的目光聚焦在鱼池旁侧，靠近院墙根下那片荒草高度稍逊的区域。<br />
那里，应该就是珍珠棺椁掩埋的地方。<br />
院墙外路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院内的轮廓。<br />
荒草在夜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br />
一想到要钻进那片能没过她头顶的草丛，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还要精准地找到那个小小的埋骨之处，突如其来的畏难情绪便攫住了她。<br />
然而，这令人望而生畏的荒草，此刻也是一种掩护。<br />
如果没有这荒草，只要有人站在对面公寓稍高一点的楼层，微小动静都暴露无遗。<br />
这荒草，既是阻碍，也是屏障。<br />
院门早已形同虚设，锈蚀的门锁和腐朽的栅栏合在一起，哑女试探着轻轻一推。<br />
“噗噗——”两声后，被葛藤纠缠着的门就倒向一边。<br />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树枝，定了定神，回忆着从前穿过院子的小径走向，有节奏地抽打着草丛。<br />
“啪，啪，啪”，声音不大，但足以惊走可能盘踞在路径上的蛇虫。<br />
回到清苔府的第一件事，她就去了二手市场。<br />
大巴上那个男人让她心有余悸，她尽量藏起自己的女性特质。服装就是最简单的变身工具。<br />
换上散发着淡淡机油味的工装，戴上老头渔夫帽，穿上磨旧的马丁靴。<br />
好笑，一个女人，要隐藏自己是一个女人。<br />
在工装裤厚实的后口袋里，沉甸甸的触感来自于一把匕首，那是她在刀具店花不少钱买的。<br />
钢口很好，开刃处泛着幽冷的蓝光，握在手里有种冰冷坚实的安心感。<br />
但她舍不得用它来开路劈草。<br />
草汁浓稠，带着腐蚀性，沾在锋刃上很快就会锈蚀，让它失去那份赖以自保的锐利。<br />
她只能依靠手中的木棍。<br />
好在，荒草果然没有一视同仁。<br />
越往里走，院子曾经的格局就在野草的高度差异中隐隐显露。<br />
靠近院门通往小屋的方向，荒草明显低矮稀疏许多，土壤板结得厉害，踩上去硬邦邦的。即使荒废多年，草籽也难以在那坚实的“地基”上扎根。<br />
她走到院墙根下那片锁定的区域。<br />
放下背包，解开系带，里面露出一把崭新的铁锹，木柄光滑，铁锹头在微光下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是她白天特意去五金店买的。<br />
她估计，七年了，阿公阿婆家的农具，水姐家的家什，要么早已不知所踪，要么就锈蚀得如同院门上的铁锁，不堪一用了。<br />
她需要一件趁手的工具。<br />
脱掉外套，露出里面同样宽大的旧t恤，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草腥气的夜风，回忆着水姐当日掘开泥土的方向。<br />
哑女双手握紧锹柄，学着那样子，用力将锹头踩进泥土里，然后奋力一撬。<br />
“噗——”沉闷的声响，只有泥土被翻开的动静。<br />
一下，两下，三下……挖出的土坑里除了湿润的泥土、细碎的石头和纠缠的草根，什么都没有。<br />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进泥土里。<br />
她停下来，抹了把汗，喘息着。<br />
是被人挖过了？还是位置偏差了？<br />
她退后半步，重新比划，回忆着珍珠小小的身体躺下的角度，调整了挖掘的方向。<br />
再次挥动铁锹。这一次，锹头下去，感觉明显不同。<br />
不是碰到石头的硬，也不是草根的韧，而是一种腐朽的的阻涩感。<br />
她心头一跳，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用锹头一点点刮开周围的浮土。<br />
很快，一小段深褐色、布满裂纹和孔洞的朽木显露出来。<br />
是棺木！<br />
就是这里没错了！<br />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骤然窜起。<br />
她握紧铁锹，双手并用，沿着那段朽木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扩大挖掘范围。<br />
不知挖了多久，手臂早已酸胀麻木，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br />
终于，一个长方形的棺椁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地呈现在土坑之中。<br />
哑女丢开铁锹，跪在土坑边缘，心脏在胸腔里擂鼓。<br />
她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的力量，一点一点，将覆盖在棺椁上方的木板掀开，挪到旁边。<br />
清白的月光，终于照亮了那方小小的黑暗空间。<br />
里面，一具迷你的白骨骨骸，安静地盛放在棺底。<br />
骨骼纤细，洁白得刺眼。<br />
她眨了眨眼，鼻腔酸涩得厉害，强迫自己定睛看去。<br />
在白骨的颈项处，一圈褪色发暗的红绳依稀可辨。<br />
而红绳原本系着的白玉观音，因为肌肉和皮囊的彻底腐烂消失，早已滑落，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胸腔肋骨之间。<br />
月光穿过肋骨的缝隙，落在那块白玉上，反射出一点微弱而温润的光泽。<br />
这白玉观音值多少钱？哑女并不知道。<br />
清苔府这边的人，大多戴的是名庙大寺出品的佛牌，除了像水姐这样的华人，很少见人佩戴玉石饰物。<br />
但这块白玉观音，哑女从小就好奇。<br />
它很特别，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双面观音，一面慈和，一面肃穆；也可以从中间分开，变成两个独立的挂件。<br />
水姐和珍珠，各有一个。<br />
水姐的那个，总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贴身戴着，藏在衣领深处，极少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