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教会大学申请到了数学讲师的职位,也算是没有浪费他在剑桥辛苦修来的学位。今天就是上班的第一天。<br/><br/> 初次站在讲台上传道解惑的心情虽难免有些紧张,但一天的课上下来好歹勉强算得上没出什么疏漏。聂远征松了口气,专业知识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关乎中文上的东西他总是怕出错。<br/><br/> 大概是因为男校的缘故,学生上课时难免吵闹,不过聂远征自信镇住这些十几岁孩子的气势还是有的,一眼扫过去就安静了。<br/><br/> 放学后组织里负责和自己联络的安易文特地坐了汽车过来接他。安易文来上海已经十多年,在租界里开了家报馆,偶尔于鸳鸯蝴蝶中夹进两篇进步文章,在组织里是数得上的人物。本来组织里是不希望成员在明处走得太近的,但是一来安易文与聂远征之间确实有些亲属关系,二来聂远征刚到上海不久,也需要有个人在明面上照顾,所以不论是工作还是房子都是安易文一手安排的。<br/><br/> 车一开,安易文便问道:“今天还顺利吧?”<br/><br/> “还好,同事们都比较好相处,数学组的组长是剑桥的校友,对我很是照顾。”<br/><br/> “学生呢?现在的大学生可是特别不好应付。”<br/><br/> “嗯,也还过得去。”聂远征知道自己有半刻犹豫,不知道安易文那老狐狸有没有听出来。今天确实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br/><br/> 那会儿已经是吃完中午饭之后,聂远征发现有本书忘在教室,遍去取回来。午休时间的教室里有学生在三三两两地交谈,聂远征对他们点了下头便想离开。这时却有一个男生追上来喊住了他。<br/><br/> 很清秀的小少年,头发的颜色比一般人浅淡,笑起来带着十足的腼腆,说话却一语击中靶心。<br/><br/> “老师,您不是中国人吧?德国人?”<br/><br/> 聂远征暗暗一惊,表面却把持着不动声色,只模糊地问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br/><br/> 少年见他不解,嘴角牵了起来,显得有几分得意:“老师的普通话已经说得很好了,但是不管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说中国话时总带了几个特殊的发音,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知道。”他一边说着,又眨了眨眼睛:“我叫李敏成,也曾经生活在德国。我不希望别的同学知道我的国籍,老师您会帮我保守秘密吧?我也不会将老师不是中国人这件事说出去的。”<br/><br/> 天知道聂远征的中文已经是用过心反复纠正的,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听出来原来的口音。他淡淡一笑,回应道:“我确实有一半的德国血统,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国国籍了;保不保密的事李同学不必太在意。”话虽如此,聂远征心里还是因为李敏成的身份、目的之类的转了七八个念头。<br/><br/> 少年听完后慢慢露出了个极纯真的笑:“那真是比我好多了。不过我还是会帮老师保守秘密的。”<br/><br/> 话说完后鞠了一躬:“希望老师工作顺利。”<br/><br/> 男孩子说实在长得很好看,言谈举止很有礼貌,笑起来上唇略短,是一份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可聂远征就是感觉 yi-n 森森的,仿佛某种色泽艳丽的毒花,泛着糖霜的鸠酒。<br/><br/> 沉思间汽车已经驶到了霞飞路上的舞场。安易文道:“这里虽热闹,但整个说来也已算不得是高调,来的多不过是些租界里的西洋人和本地士绅,日本人常去的是再往南些的百乐门,倒是和他们犯不着。今天就先不过去了,以后有机会自然要带你熟悉熟悉。舞厅这样的地方,什么消息都传得最方便迅速不过。”<br/><br/> 聂远征便点了点头,下车跟在安易文身后进了舞厅。里面倒也不觉得吵,充耳的是富有洋派味道的风尘小调,偏暗的灯光中地方不大,再往里一侧是吧台,靠墙有隔间,西装男紧拥着旗袍女慢慢摇来晃去,倒也是典型的上海式味道。<br/><br/> 安易文刚进场就被几个认识的上海士绅拉过去寒暄,在指着聂远征介绍了“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后,就交待了一句“年轻人要好好玩儿”,几个中年人一人搂了一个年轻舞<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女去了舞池。<br/><br/> 聂远征其实在外国时并不常涉足这类的娱乐场所,所以在尽量装得老练的同时难免还是很有些好奇。他先是踱到吧台边要了杯马丁尼,又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时不时无谓地感叹上一句;“果然男人同样的举止,年轻的时候是风流,上了年纪就是猥琐。”<br/><br/> 然后聂远征便看到了个认识的人,虽然只见过一面,甚至没有看到全貌,但是因为独特的气质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单凭感觉就已笃信自己不会有错。<br/><br/> 是那个沈老板——那个与聂远征短暂邂逅过的、在同一方屋檐下躲过雨的沈老板。<br/><br/> 见了一次就可以一眼认出,听了一遍就可以记住名字。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冥冥中似乎真的有什么在操控。<br/><br/> 其时沈青明正与一个穿了绛紫旗袍的舞女侧身站在舞池对面,似乎在低声谈着什么,二人时不时相视一笑,显是十分愉快的样子。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没戴帽子,眸光饱含着琉璃般的华彩,纤长的腰身挺得笔直,彰显着某种 xi_ng 格与坚持。<br/><br/> 聂远征再次有失礼貌地直看着他微偏了头,从兜里掏出包烟来,缓缓点上后缓缓吐出一口,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也可以让人如此的赏心悦目。<br/><br/>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聂远征专注的目光,抬起头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似乎也认出了他来,弯起嘴角露出淡淡浅笑。<br/><br/> 后来,聂远征学到一个中国成语时就不禁想起这个场景。<br/><br/> 那个词叫目成心许。<br/><br/> 可惜当时,一个人还全然不知,一个人是尚且懵懂。<br/><br/> 这边杜兰兮见了,自然便问道:“那是哪一位?好像以前从没见过。”<br/><br/> “我也只是昨天见了一面。”沈青明同样笑答。<br/><br/> 杜兰兮斜斜瞟了一眼,眉梢堆起了妩媚的神色。“长得实在不错,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让给我如何?”<br/><br/> “所有七岁到七十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没有啤酒肚的男 xi_ng 不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么?”<br/><br/> 杜兰兮又娇又俏得瞪了沈青明一眼,粉拳捶上他的 x_io_ng 膛:“讨厌,怎能这么说奴家!”<br/><br/> 周围人看到平日冷傲的霞飞玫瑰在撒娇,都对沈青明又羡又妒。只有沈青明知道,这姐姐自不单纯是个风尘女子,当年在学校里打遍群雄无敌手,几拳打得自己近乎吐血。<br/><br/> 沈青明知道再惹这朵暴力玫瑰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忍下疼痛,低头抽烟。<br/><br/> 谁知杜兰兮典型的得理不饶人:“你说你现在还真是没出息,抽个烟就跟做贼似的。你就那么怕吴老头?”<br/><br/> 沈青明苦笑:“你要是让他训上整整三个小时就知道了。那个肺活量,每次教训完我,耳朵里都得嗡嗡响上一天。再说老人家发了最后通牒,再逮到我抽烟就算伤了母亲的面子也要把我赶出戏班。”<br/><br/> “所以从到我这儿就烟不离手?你现在啊,怕吴老板就跟怕你爹似的。”<br/><br/> “我爹还真没有这么管过我。他也是为我好,唱戏嗓子太重要。”<br/><br/> “该,谁让当时你非得进戏班。”<br/><br/> “因为有趣。”<br/><br/> “我就知道。”<br/><br/> 忽然杜兰兮凑近沈青明耳边:“沈湛要来上海的事你们那边有人知道么”<br/><br/> 沈青明亦与她咬耳朵:“暂时没有,不过他们<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