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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章 霜戟之困
    冬天即將降临。
    母巢战爭之后的第一个完整年头也將隨之终结。
    而埃德蒙公爵,仍旧保留著他旧时代的传统,在深秋將尽、雪季初临之前,召开一次北境会议只是今年,会议的地点,已不再是那座记忆中恢弘威严、寒气自拒的霜戟城。
    那座城市,已死。
    整个城市被虫毒反覆吞噬、啃咬、掘穿之后,早已变得像一具死去不久的庞然尸骸。
    街巷崩塌、屋檐塌陷、水井干涸,有的甚至冒出一股黑色的粘液,没人再敢靠近。
    不像是城市,是坟场。
    如今留在地图上的“霜戟城”三字,只是个虚名。
    真正的新城,建立在旧城西北二里外,依山靠岭,是个临时选址。
    它被称为“新霜戟”,但更像是用灰砖、板材和回收残材堆砌出的避风港这里一砖一瓦都显得仓促而窘迫。
    即使如此,公爵还是坚持把它命名为“霜戟城”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连名字都丟了,那北境就真的再无骨架了。
    但新霜戟城的重建尚未完成,甚至称不上“成形”,只是依山就势,围起了一个粗略的框架。
    只有核心政务厅、指挥塔、兵营三座主要建筑已初具雏形,其余区域则以大量预製木屋、临建板墙与简式屋顶搭建而成。
    走进街道,隨处可见还未粉刷的灰砖,屋檐低矮,排水槽临时固定,潮气未散。
    人都住进来了,屋就显得挤。
    白天能听到锯木和捶钉的声响此起彼伏,晚上则是一户连著一户传来的炉火啪。
    孩子在泥地间跑,妇人晒著湿衣被,士兵巡逻时与街头摊主交换几句閒话,
    士兵戏称这地方为“帆布要塞”,平民私下则管这里叫“临冬营地”。
    但公爵始终坚持一个称呼:“它就是霜戟,我们不会放弃这名字,就像不该放弃这片冻土。”
    也是他坚持冬前必须召开一次“霜戟会议”的理由之一。
    会议举行的场地在霜戟城的新总督府,其实只是將一座废弃堡垒仓促修后的產物。
    但在旧霜戟城沦陷后,它便成为了整个北境最后的会事之地。
    北境的贵族向来不讲究排场,尤其在母巢战爭之后,他们更关注柴堆是否足够、卫兵是否吃饱但即便如此,为了这次会议他们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
    会议厅穹顶被刷成深灰,惟慢掛起,木质讲台与长桌经过打磨重漆,几盏炼油吊灯努力撑起一点温暖的光晕。
    说不上庄严,也谈不上舒適,但比起在帐篷里议事,已经算是“体面”了。
    这是一场属於埃德蒙家族的內部高层会议。
    只有真正握有实权、留著埃德蒙家族血脉,或在虫灾之后依旧能勉力维持一方秩序的百年旧部才得以列席。
    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就连如今如日中天的赤潮领主路易斯,也未被列入名单。
    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无谓的寒暄,会议厅中一时间沉默压抑。
    他们大多都明白,埃德蒙公爵如今掌握的力量到底还剩下多少。
    而整个北境旧贵族这一年过得又是何等艰难。
    议桌边的眾人神色各异,疲惫如罩,一年风雪、一年尸腐、一年虫毒,仿佛都刻进了眼底。
    门在这一刻被人从外推开。
    那是一位身穿黑红披风的魁梧男人。
    他的出现仿佛令整个厅堂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些,
    披风下是简洁却厚重的军式制服,肩章上镶嵌著金龙纹徽,一枚象徵帝国之盾章別在胸口,无比显眼。
    他便是埃德蒙公爵,整个帝国北境最具威望的战將之一。
    儘管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些许皱纹,鬢角也染上了灰白,但他的体魄依旧如铁石一般壮实。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老人,更像一尊从古老战场中走出的铸铁雕像。
    然而再怎样沉稳的面孔,也掩不住那双眼中时而闪现的疲倦。
    那不是衰老的病態,而是心力耗尽的深层倦意。
    像是一位曾经撑起山岳的巨人,如今仍强撑著,但骨骼深处已经开始泛起隱隱裂痕。
    埃德蒙走到主位,略作一顿,抬眼扫过眾人,带著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忍不住挺直脊背“就不寒暄了。”他说著坐下,单掌撑在桌边,“直接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卡维尔司书官翻开皮革帐册,没有铺陈,直接道:“截至今冬,北境总人口不足虫灾前的五分之一。”
    议厅中没有人感到意外,却还是有几位附庸代表低头嘆息。
    “现有人口主要集中在数个『尚能维持自治与秩序”的区域,例如新霜戟、银湾谷地、赤潮领等。
    另外南方新来的开拓贵族也带来了不少流民与奴隶,虽有帮助,但整体盘面远不如从前。”
    他翻了一页,继续道:“粮食总量方面:帝都援粮六百五十车,其中三分之二由我们掌握调度。其余由帝国指派军监与外使监督,划归所属区域。”
    “今年秋收不理想。”他说得简短,却已足够明確,“开垦太少,土地荒废严重。可种地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在养伤。能下地的农夫,连犁都凑不齐。”
    议厅內一时沉默。
    “-另外,赤潮领方面一一卡尔文子爵,送来五千吨青麦。已於昨日通过西岸走廊转入仓储议厅內眾人一愜。
    “五千吨?”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拿得出五千吨余粮?”海格尔伯爵皱起眉,声音难以置信。
    “是『送”?”有人低声问道,“不是交易、不是借?”
    卡维尔点头,声音冷静:“確实是补给。没有標价。按信函內容,是路易斯『主动赠予』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主位的埃德蒙公爵。
    公爵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明显波澜,但眼神微敛,像是压下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比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得更早。
    粮车出发的前一夜,路易斯便已亲笔寄信给他,说今年丰收,寄点粮食给他。
    而那信后不到三天,他的小女儿艾米丽,也从赤潮领寄来一封家信。
    內容依旧轻描淡写:“父亲,今年收成比想像中好许多。我和路易斯说好了,这次帝国那边的资粮不用分我们那份,我们还能送一点过去。”
    而所谓“一点”,就是五千吨青麦。
    埃德蒙公爵摇了摇头,嘴角微不可察地浮现出一点笑意,像是漫长风雪中久违的一丝慰藉。
    “.—-算是最近这连番坏消息里的一个好消息了。”他想著。
    见他没有任何表態,於是会议继续。
    “炭呢?”角落里一位附庸贵族低声问。
    卡维尔点头应声,继续念道:“目前库存炭量不足四成,优先分配將发往守城哨所、指挥厅、
    贵族区及重点庇护所,普通居民大多依靠腐木取暖。”
    他翻到下一页,语气更沉了一分:“医药方面,也储备告急,已有多地报告小型疫病蔓延。
    帝都賑药即將用尽。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严寒与疫病双重叠加的准备。”
    没有人立刻发言。
    这些大人物们低头不语,脸上写满无奈与疲惫。
    而高座上的埃德蒙公爵,也只是微微闭了闭眼。
    这些情形,他早已知晓。
    他的书桌上著比这更多的报告,每一页都带著冻脆纸角和乾裂的笔跡。
    “確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卡维尔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扫视眾人,提出自己的方案:“我的建议是在今年冬季正式降雪前,全面实施人员缩聚计划。”
    他翻开新的表格,指著几处划出的区域:“將民眾儘量向“核心庇护区”转移,集中供暖、集中配炭。
    粮配標准维持三级,军政优先,百姓限粥,这是我们现阶段能做的全部。”
    他合上册子,看向高座上的人:“至少我们可以避免大规模冻饿亡。”
    话音落下,厅中依然沉默。
    因为谁都知道,这確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活法。
    埃德蒙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在胸口整个冬季的寒气缓缓放出:“就这样办吧。”
    卡维尔刚落座,议厅文陷入片刻寂静。
    这时靠近圆桌北侧的一位灰发贵族沉声道:“我们现在还能號得动多少人?”
    他语气里没有挑畔,只是乾巴巴地问了出来,这个问题谁都想知道,却谁都不愿说出口。
    卡维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翻开了一页文书:
    “..—原有六十三家北境封臣。”他低声道,“截至今冬,尚能调动有效兵力的,仅剩二十三家。”
    “其余,不是在虫灾中全族陷落,要不,就是直接断联、失联—甚至乾脆投奔其他势力。”
    眾人神色各异,不少人眉头拧紧。
    “北境的贵族体系正在碎裂。”卡维尔补充道,“我们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依靠层级调令来组织防线与物资调度。”
    “就这,还能算『贵族”吗?”一位年轻的將军忍不住低声冷笑。
    就在此时,巴雷特將军开口了:“另外,帝国军务厅在虫灾平息后,以『安全巡防”为名,强行派驻了三支临时骑士团,接管了旧南线的几个重要据点。”
    “他们盘踞在旧铁岗、瑟蓝口与银松岭,名义上听调,实则——各自为政。”他说得不快,但句句如锤,“有土兵在边境与他们起过衝突。”
    他最后冷冷地总结:“他们不是来守北境的,是来爭权夺地的。”
    议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而这时埃德蒙终於缓缓开口:“这些都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外面的蛮族势力,最近五次派出的斥候骑,无一回返,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转向巴雷特:“从明日起,抽调精英骑士三十人,分六路。直向蛮族区打探。”
    “告诉他们,”他一字一句,“就算只剩一人———也得带消息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厅中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没有人再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蛮族若趁乱南下,那本就脆弱的帝国北境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会议中后段还討论了数项次级议题,比如財政部近日来函,提议由帝都设立专员监督下一轮賑灾粮发放,引起几位贵族代表的不满。
    此外,多支南方新贵族部队入驻北境,在驻地划分、物资分配上与本地旧贵族屡有摩擦,局势渐趋紧张。
    以及其他相对没那么重要的议题。
    这些议题引发了些许爭执,但埃德蒙公爵始终没有再开口,只静静听著,直到会议正式结束。
    会议结束时,天已彻底黑下来了。
    新霜戟城的指挥塔上火灯一盏盏点燃,风雪越过临时木檐,沿石板街捲起寒气。
    眾人陆续退席,有人轻声低语,有人神情复杂。
    而埃德蒙公爵只是从高背椅上站起,点头致意后缓步离开。
    会议確实解决了一些燃眉之急,分配方案被敲定、巡哨计划得以推进,甚至连部分附庸贵族的调兵也获得了原则同意。
    可这些都像是往破船上缝缝补补,但能浮多久没有人知道。
    而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那船底早已布满裂缝。
    埃德蒙公爵回到总督府后宅。
    他没有先去书房,也没有换下那身厚重的鎧服,而是直接推开了西侧那间暖屋的门。
    里面公爵夫人艾琳娜正坐在低塌上,轻轻哄著怀中的婴孩。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回来得挺早。”
    埃德蒙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接过了强中的孩子。
    孩子睡得正香,嘴角还掛著一点乾涸的奶渍,小拳头缩在胸前,软得像团。
    埃德蒙低头望著他,粗糙指节轻轻碰了碰孩子的额头。
    他笑了,那是一种难得温柔的神情。
    但笑意只维持了片刻,便悄然隱没在他眼底那一片深沉的灰色中。
    艾琳娜靠著他坐下:“你今天走的时候背挺得笔直—现在又塌下来了。”
    他没应声,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母巢战爭的终局一战,那些怪物差点要了他的命,再加上那些旧伤,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也许几年,也许更短。
    可他捨不得倒下。
    他看著怀里的孩子,那个尚不知世间险恶的小生命,他的骨血,家族的下一代。
    也看到了艾琳娜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眼神。
    还有那一座风雪中未完工的城市,数十万残破而不屈的百姓,遍地的寒风、废墟与哀鸣·
    还不能倒。
    他哪怕一步也要拖著血走完。
    “再撑几年吧。”他低声道,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我若不在了,他们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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