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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滎阳后,欢迎刘羡的盛况可谓空前。
    不只是数千將士主动在外出迎,入城之后,滎阳县民几乎倾城而动,沿途两侧士女如堵,爭相一睹刘羡风采。甚至连司空司马越,也亲领文武百官停在大道中央,向刘羡躬身道贺,规格儼然已经逾制了。而言谈之间,除去祖逖、刘琨等老友外,哪怕是司马越、司马羕等朝中亲王,也都卑恭屈节,无人敢与刘羡对视。
    这一片恭惟殷切得出奇,想来当年官渡之战后,汉室朝堂阿諛曹操,也不过是如此景象了。
    但刘羡对此心知肚明,表面上看,这是百官慑於蟒口大捷的兵威,而向自己进行道贺。但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缓和刘羡与司马乂之间的矛盾。
    在未经司马乂同意的情况下,刘羡主动悬兵於外。歷经魏晋禪代的官僚们,只要稍有政治嗅觉,都能嗅到这背后的异样气味。正如李盛所言,这几年,朝廷政局持续恶化,如今好不容易才有转好的跡象,莫非转眼之间,又將陷入內訌的窘境中去吗?这无疑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东海王司马越主动向刘羡当眾奉承道:“元帅立下如此旷世奇功,实乃我朝廷栋樑啊!有元帅与驃骑精诚合作,何愁四海不寧,社稷不兴?”
    群臣一阵附和后,他甚至又说:“我与元帅共事多年,素来仰慕元帅武功,敬重元帅品德。若蒙元帅不弃,我愿与元帅结为兄弟,契若金兰,一旦偿愿,何其有幸!”
    此话一出,別说刘羡了,就连旁听的文武百官都有些受不了了,这哪里还有半点三公与宗王的矜持呢?於是皆侧脸不闻。刘羡自是婉拒道:“司空言重了,刘羡不过是为国效力,何德何能与您结拜呢?”如是再三。
    但不管怎么说,在司马越的操持下,现场的气氛称得上融洽,眾人言笑自若,寒暄良久,与刘羡离开时別无二致。
    不过话说回来,刘羡到滎阳这一行,名义上的目的,还是为了负责与征北军司的和谈。故而身为和谈使者的王敦才是主角。
    稍作歇息后,司马乂终於现身,他在县府中设宴,请朝中的公卿作陪,一起款待王敦。刘羡身为朝廷重臣,自然也在应邀之列。而为了表示两人依旧亲密无间,司马乂將刘羡的位席就安排在自己左侧,王敦则安排在自己的右侧下首。
    刘羡入座之时,其余人大抵已经到齐了,而司马乂端坐在主席上,正在与王敦敘话。
    眼见刘羡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隨即心照不宣地移开。隨著刘羡落座,司马乂继续恍若无事地与王敦对谈,问道:“这么说来,十六弟已经回心转意了?”
    王敦先是頷首,而后徐徐道:“是这样,大將军从未打算与驃骑决裂,此前都是有奸臣挑拨是非罢了。”
    “哦?奸臣?”司马乂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摸过脸上的伤疤,笑问道:“是什么样的奸臣?”
    司马乂的语气中暗含杀机,但王敦仍一副天高云淡的模样,笑言道:
    “当然是陆机这样的奸贼。三年前,大將军欣赏他的美名,爱惜他的才华,这才不吝贤名,施重恩於詔狱,委大任以尚贤。只道自此有良臣美弼辅佐,便可以效仿三代之治,寄情山水,不问俗务。”
    “孰料大將军看错了人。陆机貌似贤良,心藏祸端,这些年,他在鄴城挑拨是非,玩弄权术,残害忠良,离间至亲,弄得河北民不聊生,两军兵灾连连。就连大將军自己,也为他遮蔽內外,苦不堪言啊。”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奸贼贪慕名利,竟主动率军在外,露出了破绽。卢长史抓住这个良机,得见了大將军,向他痛陈利害,分晓得失,並且联合鄴中忠良,趁势拨乱反正,这才重伸正义,將陆氏一党一网打尽。”
    在王敦的言语里,司马颖仿佛傀儡,而陆机就好似那王莽董卓,鄴城与洛阳间的一切矛盾都是陆机所为,与成都王毫不相干。他接著信誓旦旦地说道:
    “驃骑,这祸乱朝政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剷除了。眼下的鄴城由卢长史重新执政,只要大將军能与驃骑您和好如初,兄弟齐心,晋室社稷又何愁不寧呢?”
    听到这些话,司马乂不禁哈哈大笑,不知道他是由衷地为和平感到高兴呢,还是单纯觉得这些话语滑稽可笑呢?总之,他笑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突然瞥了刘羡这边一眼,瞬间又收敛回去,终於说道:“好啊!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心甚安!”
    “这么说,驃骑的意思是……”
    司马乂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了,他望著王敦,淡淡道:“我本就无意与十六弟开战,此战也並非是我挑起的,有什么可说的呢?现在南边还有贼军作乱,西面仍有河间王兴兵,我哪里有空管他?十六弟若是就此罢休,那此事自然就算了了,若不肯罢休,我也无非迎战就是。”
    “十六弟自己想清楚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都看得见。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心寒,但迷途知返,也未为晚矣。希望他以后做事,多想想后果,也多学学刘府君。”
    说到这,不意他话锋一转,突然手指刘羡,当眾称讚道:“若是天下的臣子,都能有刘府君三分忠藎,社稷何至於败坏至此呢?来,我们敬刘府君一杯。”
    刘羡方才一直在关注司马乂的举动,见长沙王言语飘忽,刻意不与自己对视,还道是司马乂准备先將和谈一事敷衍过去,然后再与自己计较。不料他突然將自己牵扯在內,是何意图?
    不及刘羡深思,司马乂已举起酒盏,注视刘羡,感慨道:“府君在蟒口决战,秉鉞鹰扬,顺风烈火,大破贼军,非英雄不能为之,来,诸公,我们敬府君一杯。”
    说罢,在座公卿皆向刘羡举杯,一齐贺胜祝捷。这仓促之间,刘羡唯有举杯回应,口中谦虚道:“殿下谬讚,这全赖將士齐心,三军用命,我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司马乂大笑道:“府君何必自谦?有府君在,天下这些乱臣贼子,谁敢妄动!我正要重用府君,升任三公,入职台阁呢!”
    听闻此语,刘羡又是一惊。他再抬首看司马乂,想要说些什么,长沙王却已將酒水一饮而尽,转过身去,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下来是一个个公卿排队道贺,令他无从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刘羡唯有低眉不语,此时他已彻底洞察了司马乂的打算。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说什么升任三公,入职台阁,无非便是明升暗降。眼下这个战乱时节,朝廷的威望不能说跌落谷底,也算是聊胜於无。下辖既不过数州,台阁的权力自然名存实亡,远不如兵权切实可靠。
    而在两人渐生嫌隙的眼下,刘羡又在军中甚有威望,司马乂为了维持政局稳定,既不能除去自己,但也不愿纵容自己发展势力,那便只有先卸去自己的兵权,把此事糊弄过去。
    这確实算是一个不错的策略,哪怕索靖李盛等人悬兵在外,但也要顾忌自己的性命。只要將自己一直架在身边,那万余义军便不敢妄动,时间一长,军心涣散,自然也就有了分化瓦解的空间。而若自己不满反击,那不忠不孝的罪名,自己便戴定了。
    刘羡看了眼身旁的司马乂,见他佯作镇定,心下不禁有些好笑:这小子也真是成熟了,竟然跟自己来这一套,难道他以为我走到这一步,给我戴些高帽子,我就会服输?
    他稍作思量后,顿时有了主意。既然司马乂想把不忠的压力转给自己,难道自己就没有办法把压力转给他?
    接待王敦的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在军事上接连失利之后,征北军司无力南下已经成为一个既定事实,卢志註定要大量的时间重新整军。朝廷与之和谈,无非是对这一事实的追认罢了。
    王敦向司马乂转交了一份陈情表,正如此前所言,將此前的矛盾都归罪於陆机。而司马乂则以天子的名义下詔,追述两王此前的情义,赦免成都王的罪过,仍承认司马颖的大將军之位。至此,两边的和谈便算是定下来了。
    但对於眼下的朝堂来说,征北军司的动向已无足轻重,刘羡接下来会如何动作,才是眾人所关注的。
    结果出乎意料,司马乂要解除刘羡的兵权,刘羡却没有採取任何反对的手段。他不仅没有当眾驳斥,甚至连一点辩解都没有,似乎完全服从司马乂的安排。只是在宴会结束之后,他返回到自己房內歇息,隨即以身体不適为由告假,不管是谁来拜见,都称病不见。
    司马乂得知此事后,还是较为安慰的,他对司马越说:“刘府君还是识大体的,我强行剥夺了他兵权,有些脾气也很正常,且由他去吧。”
    在他看来,刘羡既回到滎阳,又没有否认自己的提议,那就相当於默认了这一事实。称病不见人,不过是对胸中愤怒的些许发泄罢了,不足为虑。接下来,他便投身到整顿军队,接管豫州的庶务中去,无暇顾及此事了。
    可事情並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一连三日,刘羡依旧是谁也不见,渐渐地,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士兵们私下里议论此事,发展出了一个奇怪的言论:
    “——喂,你们知道吗?听说元帅已经数日没有见客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驃骑要解除元帅的兵权,元帅心中有气,自然不愿见客。”
    这是一般人的看法,但很快就遭到了驳斥,有人说:
    “你懂什么?!元帅是何等气度的人,多少风雨都闯过来了,怎会为区区兵权怀忿?”
    刘羡在军中的威望甚高,此语自是获得了不少人的赞同,於是他们关切道: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元帅真病了?”
    有个自称是知情人的小卒说:“元帅確是病了!而且这几日身体很不好,根本吃不下饭,我就是火营的,每日给元帅送饭,基本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啊?这么严重?”眾人有些不敢置信。
    那人说:“不止呢!送饭的时候,我见过元帅房前晾晒的床褥,上面还浸著血呢!我听元帅的近卫们说,元帅回来的当日,这是他半夜腹中绞痛,不小心吐在上面的。”
    此言一出,士兵们不禁信了几分,毕竟饭可以不吃,但呕血这种事情是做不了假的,看来刘羡確实是病了。只是这又催生了新的疑问,元帅回来的那日,眾人多去迎接过,明明白昼里还好好的,怎么夜里就呕血了呢?这其中的缘由,不得不引人深思。
    有人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莫非,驃骑夺了兵权还不满足,一不做,二不休,想要趁机谋害元帅性命吧……”
    这句话顿时引发了眾人遐想,对啊!確实有这个可能,可能性还不小!
    此前北路军在蟒口遇伏的事情,已经在军中闹得沸沸扬扬、而在大胜之后,司马乂不仅不予以嘉奖,反而要解除刘羡的兵权,更让士兵们不满。那他为什么不可能做得更绝一点,乾脆杀了刘羡呢?狡兔死,走狗烹,这本来就是极有名的帝王心术。眼下最紧迫的危局已解,司马乂確有这个动机去毒害刘羡。
    想到这,不禁又有人问道:“元帅真的还活著吗?那日之后,都没人再见过元帅,谁知道他是生是死?病人也会用膳吧?怎么能原封不动得退回来呢?”
    谣言总是见风就长,这就好比盲人摸象,人们总是不能看见事情的全貌,那便只能根据自己所知的部分,向著最夸张的方向发挥。毕竟人们也总是对上位者怀有怨气,不吝嗇於將他们想像得更坏一些,因此,不过短短数日,刘羡为司马乂隱诛的消息就已传得到处皆是。
    等司马乂得知此事时,他正在营中用膳,上官巳向他提起此事,长沙王气得食慾全无,当即招来司马越,对他道:“这是何处传的谣言,给我严查!”
    可从何查起呢?司马越无可奈何,他先是抹著汗,然后摊手解释道:“殿下,您也知道,军中许多人都心向松滋公,真要查起来,结果查无可查啊!”
    “那就放任谣言风传?!”司马乂拍著桌子质问道。
    “可殿下,要破除这个谣言,有且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松滋公出门见客。可松滋公现在谁也不见……”
    司马乂紧抿嘴唇,直至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与刘羡相比,自己的手段是多么稚嫩。
    良久以后,他扶著额头,向司马越低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继续拖吗?”
    司马越嘆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殿下,我们动手还是晚了,如今松滋公羽翼已成,全军上下,近半数都是他的旧部熟人。而且刚刚得到的消息,就连殿下派去河塬那边的使者,也被索靖挡回来了。再拖下去,恐怕军中会生出变故……”
    “殿下,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们妥协,要么我们乾脆杀了他,彻底剷除后患……”
    “糊涂!”听闻此语,司马乂一拍桌案,呵斥东海王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人无信不立,放眼天下,谁都能杀他,就我不能杀他!否则传言天下,我將何以立足?”
    见东海王诺诺不能言语,司马乂也一时丧气,他无奈地敲击桌案,思考其中的得失。
    面对自己明升暗降的阳谋,刘羡抓住了自己不敢公然决裂的痛点,仅仅用了一招欲擒故纵,便成功反客为主。
    再怎么说,司马乂能走到今日,都离不开刘羡的鼎力支持。而刘羡煽动舆论,將两者的矛盾公开化,无疑是逼迫司马乂表態:要么开出一个能令双方都满意的条件,要么就两败俱伤。刘羡可以去死,而司马乂势必也要承担人心丧尽,功败垂成的双输结局。
    司马乂无疑是更无法接受失败的那一方,他在经过了如此多的风波后,好不容易才使得朝廷的局势有所好转,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纠结良久后,司马乂想清楚了,躲避到底不是办法。他决定亲自去拜见刘羡,再做一次推心的交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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