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阵轻烟。<br/><br/> 枫灵踏入御书房，看到在榻上打坐的须眉俱白、形容枯槁的老人时，嘴唇嚅动了一下——“叔公。”<br/><br/> 青衣面前摆着一盘棋，白棋大龙被杀，只剩下一口气，满盘黑白之间，再也找不见可收的官子——“皇上，贫道青衣？”<br/><br/> 枫灵一叹，到他对面落座：“叔公——道长，朕一生坎坷，终究是你造成的。你明明知道，却一直逃避，对我母亲的骗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你到底是什么意图？”<br/><br/> “我曾经尝试更改，改变你母亲的命，却终于什么都改变不了……”青衣目光一黯，“人终究逃不过宿命安排。”<br/><br/> “借口……”枫灵声音悲戚，自带了几分责怪，“母亲也好，叔公也好，张着一双慧眼看得清古往今来，却为何不肯提点晚辈？”<br/><br/> 青衣哈哈大笑，讥讽道：“不要怪我，你的命运会如此，到底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且问你，你是谁？”<br/><br/> 枫灵张口答道：“朕是——”不自觉的帝王自称，叫她忽的一愣。<br/><br/> 青衣把茶壶放在一旁，嘿然笑道：“你是幽州太守之女，你是齐窦两家的驸马，你是北国的丞相，你是蜀国郡马，你是民朝遗脉，你是万盛荣光<br/><br/> 的光武帝——你站在哪边便融于哪边，可你究竟是谁？”<br/><br/> 枫灵答道：“这些都是我，只是我不同的角色而已……”<br/><br/> “那么，”青衣悄然凑前，白色的胡子戏谑地微微翘了起来，“你是想活在角色里，还是想做自己？若是每在一个命运关口我现身出现，不要你假死，不要你考状元，不要你顾着什么公主的名节，不要你将自己看成两国的维系，不要你顾虑恁多，不要你救智彦，不要你救父亲，不要你因愧对曹若冰而复国——你可甘愿！”<br/><br/> 枫灵心中一震，却只能苦笑：“人皆受命于天，晚辈飘零经年，几番辗转，皆出于无奈，实在是任不了 xi_ng ，纵不了情。”她终究还是会照着今生的路，再走下去。<br/><br/> 青衣捻须大笑：“天之所赋为命，物之所受为 xi_ng 。痴儿，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究竟是谁？”<br/><br/> “我……我是……”枫灵眼皮微抬，“我是杨枫灵。”<br/><br/> 青衣摇了摇头：“愚笨，若这么说，你还是杨彻呢！”<br/><br/> 枫灵实在想不通：“那叔公来说，我究竟是谁？”<br/><br/> 青衣重新端起了茶壶，松松落下一子，堵上了白色大龙的一口气，将数十个子悉数提了起来，悠哉道：“你就是你，你谁都不是。”<br/><br/> 枫灵心头一亮，思量片刻，凄然笑道：“是也是也，我便是我，这一身血肉，一条 xi_ng 命……偏偏自诩天命加诸自身，逼我向前——却忘了，天德不可为首也，乾道博大，本就是鄙薄争强好胜的……错，错，错，我真是错得一塌糊涂！”<br/><br/> “天之所赋为命，物之所受为 xi_ng ，”青衣重复了一遍，“你本不信命，却甘愿认命，随波逐流。你既从了命，却始终不肯从 xi_ng ，所以，到头来，你自己的 xi_ng 命，却沦为了别人的棋子——怪不得我，怪不得你母亲，甚至怪不得爱笙，要怪，也就只能怪你自己了。”<br/><br/> 枫灵惨笑起身，恭敬地向青衣深施一礼：“多谢叔公提点，孙儿明白些了。”她缓缓后退，心里空落落地，打算离开。<br/><br/> “叔公，”她忽的想起了什么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叔公，我只问你一个问题。”<br/><br/> 青衣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指尖摩挲着紫砂侧壶，了然道：“无论什么样的问题，我也只有那一个答复。”<br/><br/> 枫灵疑惑：“莫不是那一句‘世上万物皆有情，何苦执着 yi-n 阳间’？”<br/><br/> 青衣点了点头，笑道：“你如此聪慧，又何必要问？”<br/><br/> 枫灵不得已苦笑：“但我不知，我究竟应该是男是女，又应该爱男爱女。”<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n “ yi-n 阳交合，不过是繁衍的天道，若论情字，何必介意太多？”话一说完，青衣心中一顿，想起了什么，眉头拧起，深思了起来<br/><br/> 枫灵叹息摇头：“怎能不介意？若我是个男子，便不会一开始便有那么多纠葛，也不会矛盾徘徊，不会轻易沦为棋子，也不会，不会，不会失去那么多至爱亲朋……”<br/><br/> “哈哈哈，哈哈哈，人生苦短，所谓缘分，最长也不过一生一世，即便没有这些波折，你以为，你们在一起的时日，能有多长呢？罢罢罢，便是伦理相悖，惊世骇俗，又有何妨？从心去吧！”青衣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前有些朦胧，眼前倏然飘过的，是许许多多的故人。<br/><br/> 弱冠之年，自己青衫独立，器宇轩昂，却不防佳人惊鸿照影，落在心头，萦绕了半生，让自己半辈子奔忙。<br/><br/> 中年颓唐，虽是剑啸江湖，却总是落魄诗酒，便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也难得开心颜。<br/><br/> 发花鬓白，世事冷眼旁观，不去插手，不去阻挠，任由自然，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br/><br/> 他忽的气息一滞，隐约瞧见了熊熊烈火之中，有人衣衫撕破，半卧着朗声长笑，唤着他的名字——“杨景伦……杨景伦……”<br/><br/> 青衣凝神看了许久，温和笑骂道：“业障业障，你怎的仍是如此执迷——”<br/><br/> 话音未落，他身子忽的一僵，面上的笑容渐渐松弛，变作了一片安宁。<br/><br/> 日头西斜，赶不上匆匆的脚步，龙袍下摆晃动着，摇进了宝恒殿，枫灵屏退了看守的侍卫，轻轻走到背手直立在窗口的杨纪政身畔，轻声道：“父皇，叔公去了。”<br/><br/> 杨纪政周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枫灵……”<br/><br/> 枫灵微微一笑，退出了宫廷，登上高高的角楼，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红色的同心结，喟然长叹。<br/><br/> 一个叹息，便叹去了春夏秋冬。<br/><br/> 光武三年春末，光武帝哀悯战乱流离，故休养生息，天下初治。<br/><br/> 朝堂之上，左右二相就科举改制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光武帝本还是笑着看着两人，忽然之间，面容大变。<br/><br/> 她仍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左右二相的神情，知道他们仍然在吵个不停，可是，渐渐地，听不清楚了。<br/><br/> 她狠狠拍了一□前的御案，豁然起身：“退朝！”她心下一沉，无论是拍桌子的声音，还是自己的那一声吼，自己都没有听见。<br/><br/> 始终是一片静寂。<br/><br/> 而左右二相却停止了争吵，百官跪倒，山呼万岁，退了下去。<br/><br/> 枫灵茫然地坐回龙椅上，感觉，也混沌了起来。<br/><br/> 承乾殿外，跪了一地的御医。<br/><br/> “朕彻底聋了是么？”枫灵的声音有些低，却依旧平和。<br/><br/> 御医惶恐道：“陛下经络未损伤，这，这莫名的失聪，小的也不知道。”<br/><br/> 不许诊脉，只能望闻问，但仅是这样，也看不出什么来。<br/><br/> 枫灵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并不着急，忽地肩头一沉，偏头一看，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自己肩上。<br/><br/> 枫灵一愣，解下了鸽子脚踝处的纸条。她眸光敛起，喃喃道：“反噬，呵，反噬……”她繁复低喃，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br/><br/> “废物！”爱笙推开太医，不信地摇头，满目伤怀，“怎么会，怎么会，该被报应的，是我……”<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