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不是他们的错，你开罪他们也没用，”虽是听不见，枫灵也知道爱笙在骂什么，她躬身抱住周身瘫软的爱笙，轻轻凑近她耳畔：“好了，是时候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都给你。”<br/><br/> “枫灵……我最想要的，是……是……”爱笙泣不成声，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br/><br/> 宝恒宫中，早已不是原先那般沉郁颓败的模样。<br/><br/> 退位诏书赫然摆在眼前时，杨纪政一怔，默默将那诏书撕了个粉碎：“吾儿已成定鼎之势，定然也是中兴之君，这又是……”他说着，便觉得面颊上湿润，竟有泪水落了出来。<br/><br/> 枫灵听不到他的话，一时也是无话可说，只无声笑笑：“父皇，大民总不能让一个聋子来做皇帝。”<br/><br/> 杨纪政仍是摇头：“五年……五年……二十五年……怎么会如此……怎会如此……”他心头大恸，退了两退，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喘息着。<br/><br/> “人有五脏，又有五感，当初我脏器俱损，都一一复愈，自然要从五感上来加以平衡，”枫灵一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果然是天道。”她得了多大的运气，便要经受多大的索还。<br/><br/> 杨枫灵站起身，背过了手：“父皇若不愿复位，便帮衬着爱笙处理政事吧——光武帝怎样不重要，天下人，总归还要过天下人的生活。”从失聪到现在短短半个月之间，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得不靠着双手来认清前路。<br/><br/> 她在写好退位诏书之前便已换好了一身雪白长衫，宝恒宫外，一个灰色的人影跪在她面前，正是田谦。<br/><br/> 他倔强地仰起头来，看向枫灵，递给了她一张纸。<br/><br/> 枫灵努力把纸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上面粗犷豪放的字体，忽地笑了：“师兄，那，我们走吧……”<br/><br/> 她 m-o 索着爬上田谦备好的马车，田谦的妻子——莲儿已经在车内等着她了。<br/><br/> 田谦跳上马车，向着田许爱笙两人一拱手，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驾着马车向宫门去了。<br/><br/> 她，竟然就这样离开了。爱笙身子一软，险些跌倒，被田许撑住。<br/><br/> 田许强抑泪水，托着爱笙肩膊，哀伤道：“我一直在你身后，等着你回头……可你实在走得太远……”<br/><br/> 爱笙什么都听不清，只剩了扑在他怀中哭泣，远去的马车轧在绵绵漫漫的宫道上，走过干净的青石板，带不起什么烟尘，却仿佛轧在人的心头，出了宫，再也不见。<br/><br/> 光武三年，光武帝杨彻病重，于深宫休养，由太上皇杨纪政监国，皇后墨爱笙代政，掌玺天下。<br/><br/> 洛阳白马寺，一场暮春之雨伴着年轻帝王隐居深宫的消息同来，青衫女子背着药箱在寺前立了一刻，转过身继续赶路，却在转身之际碰到了一个眼熟的人。<br/><br/> 女子一怔：“你当初带着她离开，把她安置在哪里了？”<br/><br/> “惜琴已经吃了很多苦，我不想，让她再吃更多苦。”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垂下了头，脸上半明半暗，看不清表情，却看得出脸上的烧伤，杜府的那场大火烧毁了他半张脸，也吞没了他痴情的妻子，“三魂七魄都已经齐全，她却忘了一些东西。”<br/><br/> 遗忘，是种逃避，却也是最好的伤药。<br/><br/> 知道女儿殒命之后，窦胜凯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工夫，便殁了。窦氏宗族虽还在，却不得仕宦，处境堪忧。<br/><br/> 女子摇了摇头，关切道：“小沐——不，杨德，你自己如何归宿？”<br/><br/> 皮肤黝黑的男子轻轻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烧着戒疤的头顶来：“贫僧已经真的受戒，法号，觉谬。”<br/><br/> 女子心头一震，退了几步，她呆愣许久，方才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庄重行礼：<br/><br/> “阿弥陀佛——”<br/><br/> 她深深施礼，目送着那青年僧人动作微跛地远去，松了松肩上的药箱，继续向着白云山去了。<br/><br/> 她没有注意到经过自己直向东去的素色马车，自然，马车上的人，<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也看不到她。<br/><br/> 总是这般，只差一步；但又总是这般，绕了个圈子，还会重逢。<br/><br/> 枫灵隐居在金陵城，秦淮河畔，转眼，便是两年光景。两年多的时间哩，她接连断绝了四感，六识之中，只剩下了意识和身识。<br/><br/> 近来，终于，连身识也渐渐迟钝了……莲儿在她手心写下的字，她总是要猜上几遍，莲儿似乎是怕了，总是用针扎自己，生怕自己忽然就没了感觉，从此沉进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了冥想。<br/><br/> “若是我连意识都没了，是不是就像院子里养的牛羊，每日里只要吃莲儿喂的饭，让莲儿帮我洗澡穿衣，气死田谦，什么都不必想？”每次感受到莲儿在她手心写字越写越湿润的时候，她便会开着这样的玩笑，逗莲儿开心。<br/><br/> 她并不绝望，她不想死，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有着如此强烈的生念。她听不见，看不见，嗅不见，却可以每日在小院中在藤椅中躺着感受日光的变化，和莲儿在她手心写字与她交谈的温度。<br/><br/> 还可以触到手腕上红色的同心结。<br/><br/> 她看不到风景，看不到人，脑海中却生动地演绎着天下大事。她每日书写、绘画，将自己的命令传入京畿。<br/><br/> 她仍是这天下的君王，她是光武帝杨彻，是杨枫灵，是她自己的主宰。<br/><br/> “莲儿，又不是夏天，为何每日让我喝这么多水？”她正在写方略，又被莲儿递来的汤碗打断了思路，顿时觉得有些不悦。<br/><br/> 柔软的手指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轻轻写下：杨姐姐要听话。<br/><br/> 枫灵嗤地一笑，乖乖把那一大碗沉甸甸的汤汁灌入喉咙中，忽地皱起了眉头：“好苦……”<br/><br/>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是一愣。<br/><br/> 柔软的手指速速在她手心写下：你尝得到了？<br/><br/> 枫灵怔了怔：“是……好苦……”<br/><br/> 苦，苦涩的味道渗到了心里，苦得好似莲子。<br/><br/> 莲子心中苦。<br/><br/> 柔软的手指将一块桂花糖塞了嘴里，甘甜的滋味在刹那间充盈了口腔，在舌头上的每一处突起绽出了最甜蜜的味道。<br/><br/> 甜，好甜，甜到最后，却有了些许酸涩。<br/><br/>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顺着那柔软的手指 m-o 到了那人的整只手，整个手腕，整个胳膊，肩膀，脖子，脸。<br/><br/> 她颤颤巍巍地抚 m-o 那精致光滑的五官，鼻子里蓦地钻进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如水馨香——“你不是莲儿，你是怜儿，怜——怜筝……”<br/><br/> 她鼻子一酸，一串泪珠掉了下来，落入口中，咸涩的味道，好久不曾尝见。<br/><br/> 怜筝在白云山的白云观中度过了两年光 yi-n ，潜心研习老师贺仲留给自己的医书——医道既是一理，天以道罚，我便以医赎。<br/><br/> 枫灵的反噬让她断绝六识，让她隐隐约约想起了若干年前，在白云山上，老师惊喜发现的绝识草。<br/><br/> 万物相生相克，便是天命如此，一切，也都有解。<br/><br/> 金石汤药仍是不可免，调理了一个寒冬，终于将眼识、鼻识、听识，舌识悉数恢复。<br/><br/> 重新感受到了三千世界的枫灵冲到秦淮河畔，跪伏于地，放任神识，从整个大千世界攫取一切她失去了三年的东西。<br/><br/> 但她恢复光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怜筝，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怜筝，闻到的第一缕气息，是怜筝。<br/><br/> “怜筝，你果<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