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每个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人，不是鬼。<br/><br/> 沈陌已经走到了萧十一郎身边，一楼的船舱里桌椅齐全。他随便找了个位子靠着萧十一郎坐下来。<br/><br/> 沈陌看着甲板上的人，笑得浅淡。<br/><br/> 看来大家都忘了一件事——这世上有些人比鬼还可怕得多。<br/><br/> 萧十一郎看见了沈陌下来，沈陌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不像是出了事，他稍稍放心。这种时候他又重新坐下。<br/><br/> 这瞎子无论是不是真的瞎子，至少绝不是个普通的瞎子。<br/><br/> 一个瞎子若是坐着条死人用的纸船来找你，他找你当然绝不会有什么好事。<br/><br/> 你当然用不着站在外面迎接他。<br/><br/> 何况，只要能坐着的时候，萧十一郎总是很少站着的。<br/><br/> 沈陌打量着这个瞎子，喃喃道：“真是佩服……能做到这一步……”<br/><br/> 瞎子已慢慢地走过来，并没有用布招上的那根竹竿点地。<br/><br/> 船头上的人，都慢慢地避开，让出了一条路。<br/><br/> 瞎子走得很慢，步子却很稳，既没有开口问别人路，更没有要人扶持。<br/><br/> 他穿过人群时，就像是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穿过伏拜在他脚下的臣属。<br/><br/> 萧十一郎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像他这么骄傲的瞎子，就算他还有眼睛，也一定不会将这些人看在眼里。<br/><br/> 假如他还有眼睛能看，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能叫他看在眼里的人。<br/><br/> 他这一生中，想必有很多能让他自己觉得骄傲的事。<br/><br/> 沈陌挑眉，饶有兴致，这个人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他也有骄傲的资格。而且他的骄傲从来不是自负，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寂寂无名。<br/><br/> 船舱的门外，悬着四盏宫灯。<br/><br/> 瞎子已走到灯下。<br/><br/> 萧十一郎忽然道：“站住。”<br/><br/> 先说话的是萧十一郎，却不是沈陌。<br/><br/> 瞎子就站住，站得笔直。<br/><br/> 纵然在这么明亮的灯光下，他全身上下还是看不出有一点灰尘污垢。<br/><br/> 萧十一郎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干净的瞎子。<br/><br/> 瞎子在等着他开口。<br/><br/> 萧十一郎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我是谁？”<br/><br/> 瞎子摇摇头。<br/><br/> 萧十一郎叹口气道：“那么你就不该来的。”<br/><br/> 瞎子平静道：“我已来了。”<br/><br/> 萧十一郎问道：“来干什么？”<br/><br/> 瞎子道：“我是个瞎子，瞎子总能听见很多别人听不见的事。”<br/><br/> 沈陌突然开口了，他开口的时间很突兀，直到现在，船上的人才发现这里多出来一个人。他笑着道：“你听见了什么？”<br/><br/> 沈陌的问话很轻松，似乎对周围凝重的气氛没有感觉。自然得如同闲话家常。<br/><br/> 这是独属沈陌的潇洒。<br/><br/> 瞎子回答道：“歌声。”<br/><br/> 沈陌的笑容带上嘲色道：“这里是西湖，到处都有歌声。”<br/><br/> 瞎子认真道：“但是我刚才听见的歌声却不同。”<br/><br/> 萧十一郎道：“有什么不同？”<br/><br/> 这次却是萧十一郎抢在沈陌前头开口，沈陌看了眼萧十一郎。<br/><br/> 这个家伙，劫富济贫却老是背黑锅也就算了，怎么一个大盗，有这样好的心肠呢？萧十一郎，你怎么就是学不会长点教训，少管点闲事呢？<br/><br/> 刚刚唱歌的是冰冰。<br/><br/> 对于沈陌来说这就是闲事。<br/><br/> 但是萧十一郎这么一开口，这就不能是闲事了。<br/><br/> “有的歌悲伤，有的歌欢乐，有的歌声像征幸福平静，也有的歌声里充满激动愤怒。”他面对着萧十一郎，慢慢地接着道，“你若也像我一样是个瞎子，你就会从歌声中听出很多奇怪而有趣的事。”<br/><br/> 萧十一郎道：“刚才你听出了什么？”<br/><br/> 瞎子道：“灾祸<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br/> 萧十一郎的拳头已握紧。<br/><br/> 瞎子道：“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声一定和平时的风声不同，野兽在临死前的呼叫也一定和平时两样。”<br/><br/> 他歪斜奇绝的脸上，带着种神秘的表情，慢慢地接着道：“一个人若是有灾祸要发生时，她的歌声中一定也会有种不祥的预兆，我听得出。”<br/><br/> 萧十一郎脸色变了。<br/><br/> 瞎子道：“灾祸也有大有小，小的灾祸，带给人的最多只不过是死亡，大的灾祸，却往往会牵连到很多无辜的人。”<br/><br/> 萧十一郎道：“你不怕被牵连？”<br/><br/> 瞎子道：“现在我只不过想来看看。看看那位唱歌的姑娘。”<br/><br/> 一个瞎子，坐着条殡葬用的纸船，来“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br/><br/>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事？<br/><br/> 萧十一郎听见了，却没有笑。<br/><br/> 瞎子也没有笑。<br/><br/> 唯独沈陌勾起了唇角，慵懒地看着瞎子和萧十一郎的对峙。<br/><br/> 这里只有他漫不经心地随意。<br/><br/> 萧十一郎盯着瞎子，道：“你是个瞎子？瞎子也能看得见？”<br/><br/> “瞎子看不见。”瞎子忽然笑了笑，笑得凄凉而神秘，“别人都能看见的，瞎子都看不见。”<br/><br/> 他笑的时候，脸上的眼鼻五官，仿佛又回到了原来，在这一瞬间，萧十一郎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看过这个人，这张脸。<br/><br/> 但他却偏偏想不起这个人是谁。<br/><br/> 沈陌挑眉，心里一片清明。<br/><br/> 瞎子又道：“可是瞎子却往往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譬如说，灾祸……我想来看看，那究竟会是件什么样的灾祸。”<br/><br/> 萧十一郎笑出了声音。<br/><br/> 瞎子道：“灾祸并不可笑。”<br/><br/> 萧十一郎道：“我在笑我自己。”<br/><br/> 瞎子道：“为什么？”<br/><br/> 萧十一郎道：“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听见过这么荒唐的故事，但我却偏偏有点相信了。”<br/><br/> 冰冰的毒已经无救，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这岂不是灾祸？<br/><br/> 这件事实在大荒谬，太不可思议，却又偏偏是真地说中了。<br/><br/> 除了灾祸外，一个瞎子还能看得出什么？<br/><br/> 沈陌没有再说话，而是移开目光，转向楼梯口。<br/><br/> 戏上演到这种时候，冰冰也许该出现了。<br/><br/> 沈陌果然看到了冰冰。<br/><br/> 冰冰的美也许并不是人人都能欣赏，都能领略得到的。<br/><br/> 她美得脆弱而神秘，美得令人心疼。<br/><br/> 若说沈壁君清雅如幽兰，风四娘就是朵带刺的玫瑰。<br/><br/> 冰冰却只不过是朵小花而已——一朵不知名的小花。<br/><br/> 【风雨过后，夕阳满天，你漫步走过黄昏时的庭园。<br/><br/> 饱受风雨摧残的庭园，百花都已凋零，但你却忽然发现高墙上还有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迎风摇曳在夕阳下。<br/><br/> 那时你心里会有什么感觉？<br/><br/> 你看见冰冰时，心里就会有那种感受。<br/><br/> 尤<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