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紧张的郑国维
黑色的小轿车，如同蛰伏在夜色中的猛兽，安静地停在轻工业部大楼的台阶下。
司机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一言不发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股专属于高级轿车的、混杂着皮革与汽油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郑国维的脑子还有些发懵，脚步却已经下意识地跟上了姜老。
他坐进车里，柔软的弹簧座椅让他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舒适，后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司机平稳地启动了车子，汇入了长安街的车流之中。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在低沉地轰鸣。
姜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但郑国维能感觉到，这位平日里沉稳如山的老领导，此刻也并非完全放松。
郑国维的心跳得利害，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去哪儿？
姜老刚才在电话里，用的是加密线路。
能动用这种线路，并且连夜汇报的，整个四九城里，又能有几位？
车子没有朝着家的方向，也没有去任何部委机关，而是一路向西，
当那片熟悉的红墙和绿瓦在车窗外一闪而过时，郑国维的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京畿海！
他脑海里“嗡”的一声，瞬间将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那份关于“未来工厂”的报告……李峰那个石破天惊的构想……姜老那通神秘的电话……以及现在这个目的地……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郑国维的手心再次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衬衫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那将是他整个政治生涯中，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次会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紧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他出错。
他开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报告里的内容，将每一个数据，每一个论点，都重新梳理，确保万无一失。
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没底。
那份报告毕竟是他写的，其中必然带有他个人的理解和阐述。
万一，万一他没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深意，或者在某个关键点上理解出现了偏差，那后果……
郑国维不敢再想下去。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姜老，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试探性地问道。
“姜老……我们……我们这是去见先生？”
问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姜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看了郑国维几秒钟。
这几秒钟，对郑国维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他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准备开口道歉的时候，姜老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错。”
简单的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郑国维的心上。
紧接着，姜老又投下了一颗更重的炸弹。
“等一下，由你来主讲。把你在报告里写的那些，原原本本地，详细地，跟先生汇报一遍。”
“我……我来讲？”郑国维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血液“轰”地一下全都涌上了头顶。
让他一个副司长，在这种场合，当着姜老的面，做汇报？
这……这不合规矩！也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辞：“姜老，这不合适吧？我级别不够，而且您……”
“没什么不合适的。”姜老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这份报告是你写的，你对五星陶瓷厂的情况，对李峰那个年轻人的想法，了解得最透彻。由你来讲，效果最好。”
郑国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傻子，到了这个份上，他如何还不明白姜老的良苦用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汇报工作了，这是姜老在给他铺路，在把一份天大的功劳，一份足以让他青云直上的资本，硬生生地塞到他的手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他的全身。
他看着姜老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计委德高望重，但岁月不饶人，再有两年就要退下来了。
这些年，他虽然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了副司长的位置，但在外人看来，或多或少还是沾了父亲的光。
他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想要真正地，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甚至更上一层楼，不让父亲蒙羞。
而今天，这个机会，这个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而给予他这个机会的，正是眼前这位一直对他悉心栽培的老领导！
郑国维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了深深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异的哽咽。
随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充满了决然。
“是！我明白了，姜老！我一定……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姜老看着他感激涕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郑国维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和期许。
“小郑啊，别有那么大压力。”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这个机会，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是你，发现了李峰这匹千里马”。
“是你，顶着压力支持五星陶瓷厂的技改；也是你，把这份报告写得如此深刻，如此透彻，把李峰那个构想的价值，完完全全地挖掘了出来。”
“所以，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功劳。”
姜老收回手，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了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悠悠地说道：“我老了，未来的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还能动的时候，把像你，像李峰这样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扶上马，再送一程。”
“放心大胆地去汇报吧，拿出你的水平来，我相信你。”
“你父亲是一个勇敢的人，我相信你也是一样.”。
一番话，说得郑国维热血沸腾，心中最后的一丝忐忑和不安，也彻底被一股强大的自信和使命感所取代。
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变。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个名叫李峰的年轻人。
车子缓缓减速，最终在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古朴大门前停了下来。两名身姿挺拔如松、手持钢枪的警卫，迈着正步走了过来。
郑国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开车门，跟在姜老身后，
夜色深沉，前方的道路，灯火通明。(本章完)
司机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一言不发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股专属于高级轿车的、混杂着皮革与汽油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郑国维的脑子还有些发懵，脚步却已经下意识地跟上了姜老。
他坐进车里，柔软的弹簧座椅让他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舒适，后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司机平稳地启动了车子，汇入了长安街的车流之中。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在低沉地轰鸣。
姜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但郑国维能感觉到，这位平日里沉稳如山的老领导，此刻也并非完全放松。
郑国维的心跳得利害，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去哪儿？
姜老刚才在电话里，用的是加密线路。
能动用这种线路，并且连夜汇报的，整个四九城里，又能有几位？
车子没有朝着家的方向，也没有去任何部委机关，而是一路向西，
当那片熟悉的红墙和绿瓦在车窗外一闪而过时，郑国维的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京畿海！
他脑海里“嗡”的一声，瞬间将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那份关于“未来工厂”的报告……李峰那个石破天惊的构想……姜老那通神秘的电话……以及现在这个目的地……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郑国维的手心再次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衬衫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那将是他整个政治生涯中，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次会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紧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他出错。
他开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报告里的内容，将每一个数据，每一个论点，都重新梳理，确保万无一失。
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没底。
那份报告毕竟是他写的，其中必然带有他个人的理解和阐述。
万一，万一他没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深意，或者在某个关键点上理解出现了偏差，那后果……
郑国维不敢再想下去。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姜老，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试探性地问道。
“姜老……我们……我们这是去见先生？”
问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姜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看了郑国维几秒钟。
这几秒钟，对郑国维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他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准备开口道歉的时候，姜老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错。”
简单的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郑国维的心上。
紧接着，姜老又投下了一颗更重的炸弹。
“等一下，由你来主讲。把你在报告里写的那些，原原本本地，详细地，跟先生汇报一遍。”
“我……我来讲？”郑国维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血液“轰”地一下全都涌上了头顶。
让他一个副司长，在这种场合，当着姜老的面，做汇报？
这……这不合规矩！也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辞：“姜老，这不合适吧？我级别不够，而且您……”
“没什么不合适的。”姜老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这份报告是你写的，你对五星陶瓷厂的情况，对李峰那个年轻人的想法，了解得最透彻。由你来讲，效果最好。”
郑国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傻子，到了这个份上，他如何还不明白姜老的良苦用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汇报工作了，这是姜老在给他铺路，在把一份天大的功劳，一份足以让他青云直上的资本，硬生生地塞到他的手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他的全身。
他看着姜老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计委德高望重，但岁月不饶人，再有两年就要退下来了。
这些年，他虽然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了副司长的位置，但在外人看来，或多或少还是沾了父亲的光。
他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想要真正地，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甚至更上一层楼，不让父亲蒙羞。
而今天，这个机会，这个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而给予他这个机会的，正是眼前这位一直对他悉心栽培的老领导！
郑国维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了深深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异的哽咽。
随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充满了决然。
“是！我明白了，姜老！我一定……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姜老看着他感激涕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郑国维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和期许。
“小郑啊，别有那么大压力。”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这个机会，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是你，发现了李峰这匹千里马”。
“是你，顶着压力支持五星陶瓷厂的技改；也是你，把这份报告写得如此深刻，如此透彻，把李峰那个构想的价值，完完全全地挖掘了出来。”
“所以，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功劳。”
姜老收回手，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了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悠悠地说道：“我老了，未来的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还能动的时候，把像你，像李峰这样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扶上马，再送一程。”
“放心大胆地去汇报吧，拿出你的水平来，我相信你。”
“你父亲是一个勇敢的人，我相信你也是一样.”。
一番话，说得郑国维热血沸腾，心中最后的一丝忐忑和不安，也彻底被一股强大的自信和使命感所取代。
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变。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个名叫李峰的年轻人。
车子缓缓减速，最终在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古朴大门前停了下来。两名身姿挺拔如松、手持钢枪的警卫，迈着正步走了过来。
郑国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开车门，跟在姜老身后，
夜色深沉，前方的道路，灯火通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