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紧一向被谢一尘忽视的安全带，把人送入电梯。<br/><br/> 却直接登了顶楼，四层天台，电梯门一开，穿过一条水泥小道，就是一片空旷的带着积水的平台。<br/><br/> 散乱地扔着一些旧花盆和干枯的花，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谢一尘被推上顶楼边缘，宁珏动作并不温柔，像是铲起了一铁锹沙，急着抛向什么地方。<br/><br/> 结局是抛向空中。<br/><br/> 宁珏把安全带解开，推她到天台边缘，她略有不慎就要跌下去，零落成泥，尘归尘，土归土。<br/><br/> 谢一尘注视楼下。<br/><br/> 宁珏倒是开始扯闲篇：“苏联都没了，人们不也是活，什么主义，什么理想，最后怎么不都是有钱人活着，没钱的人就去死。你有钱，还有人做家务，睡席梦思，我没有钱，我睡硬纸板，我都没想过死，你怎么天天寻死？我理解不了，你给我演示演示，什么梦想理想的，你既然完成不了了，那你殉道去。”<br/><br/> 谢一尘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劝解她，能够直接将生的愿望化作泡影。宁珏的劝法透着一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思想，但言语难听，仿佛是要用激将法直接把她推下去。<br/><br/> 但宁珏说什么，无关紧要。<br/><br/> 她脑子里只剩下接下来的日子。<br/><br/> 周三，那些人要来假惺惺地看望她。<br/><br/> 周六，她要去见证李娟娟白蛇的生，见证谢一尘白蛇的死。<br/><br/> 她不甘心。<br/><br/> 下半生都是废人，与其这样……死又怎么样？<br/><br/> 殉道？这个词真是好。<br/><br/> 她再次望向脚底，悬空一半，三楼之下一片细弱的花坛，一片草坪，她或许摔在花坛上，或许摔在草坪上，或许一半一半，身首分离。<br/><br/> 双手从手推圈挪到扶手，然后她轻盈地抬臂，拽动双脚，从脚踏板往前挪，一寸一寸，脚尖提前踏在空中悬浮……<br/><br/> 身体忽然倒仰。<br/><br/> 宁珏把轮椅踩倒，往后仰去，她失去重心，跌在靠背，目光失去焦距，她被挪走了。<br/><br/> “我不是逼你死。”宁珏声音比先前软弱，似乎叹了气，语调缺乏铿锵的力道。<br/><br/> 谢一尘：“活着也没有指望。”<br/><br/> “为什么一定要跳舞呢？你姨妈不是说什么当工程师还是怎么……换一个不用腿的行业建设社会主义，你又很小，今年才十九。”宁珏终于彻底软弱下来。<br/><br/> 让宁珏服气，就像街头打架比拼谁狠，谁能往自己脑袋上多抡一块砖。谢一尘寻死留在嘴边，宁珏冷嘲热讽，谢一尘动了真格地去死，就像往自己的脑袋上抡下一块花岗岩，鲜血淋漓，豁出一切的决绝。<br/><br/> 就和她莫名其妙选择下车逃走是一样的，是心里有明灯。<br/><br/> 于是宁珏不认可也尊重她了。<br/><br/> “我不是想跳舞。”谢一尘声音如风消逝，宁珏将她推离危险地带，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枯干的毫无用处的花儿。<br/><br/> “我只是想跳白娘子，就是这一版，我姨妈编舞的这一版……”<br/><br/> 谢一尘吐出这句，忽然察觉到宁珏的动作停了。<br/><br/> 宁珏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停了片刻就推着她下去了。<br/><br/>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谢一尘说。<br/><br/> 宁珏说：“没什么。”<br/><br/> 谢一尘失去宁珏给她的去死的机会，神情垮塌，好像抽走脊梁，面色灰败，勉强绷着自己坐在此处，免得魂游天外。<br/><br/> “我愿意去杀了那个司机换你两条腿变回来。但这是不能的。”宁珏忽然说。<br/><br/> 这是……什么话？<br/><br/> “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是殉道，对我不是好事。我每个月好不容易有七百块入账，你死了，我连肉也吃不上，我宁愿你好好过，好死不如赖活着。”<br/><br/> 第13章许仙<br/><br/> 谢女士的朋友们来，周三欢聚一堂，谢一尘被包裹成睡美人，被鲜花和礼品簇拥，故作坚强地自己应对。宁珏帮<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淑姨削土豆，听淑姨说听不懂的话，她削了一大盆，淑姨洗洗手，拢着她的头发夸赞她漂亮，奇怪的是，夸她漂亮的话倒是听懂了，淑姨给她盘起一截头发，剩下的垂搭下来，将谢一尘不要的发夹别在她头上，她看起来就像个公主。<br/><br/> 张秘书在其中穿梭，脸上带笑，对谁都不失体面。但他大清早来的时候告诉她，家里又是乌泱泱乱七八糟，小孩子生了病，他担心得要死，偏偏碰到今天谢家也有大事。但客人来，张力的脸就变出笑容，好像工作时换一层皮，回家时脱去。<br/><br/> 谢一尘矮众人一截，别人站着，她坐着，宁珏从厨房探出来看她，鲜有笑容，多半是在附和着。<br/><br/> 这个说：“你姨妈培养你不容易。”<br/><br/> 谢一尘就发表感激姨妈养育之恩的高论。<br/><br/> 那个说：“你很聪明，以后在别的行业也是树典型的人物。”<br/><br/> 谢一尘就自谦说远远不够。<br/><br/> 宁珏看谢一尘装乖卖傻地应答，削皮刀划破右手，她低头吮土腥味的指头，淑姨没有看见，她翘着食指拨弄了一筐土豆，高压锅里传出红烧牛肉的香气。<br/><br/> 香气隔在厨房里，自成一派天地，谢家之外的人，就是宁珏和淑姨，淑姨虽然和宁珏无话可说，说了也听不懂，但喜欢漂亮乖巧的女孩，留了顶好的一块肉给她，说吃完饭之后特意做酱油猪扒饭给她尝。<br/><br/> 宁珏挂念谢一尘的事，不算挂念，像是看戏，要知道结局到底怎样，谢一尘那天真的道，执着决绝的仙人一般的念头在这滚滚的红尘之间要如何。<br/><br/> 因为挂念，她出去送了回气泡水，谢一尘大她三岁多，此时此刻稳重，坐在被围观的中心，被廉价地同情着，可怜巴巴地答应了：<br/><br/> “礼拜六一定给我留个位子，能看见大家伙精气神没有因为我受影响，我也有点儿欣慰。”<br/><br/> 谢一尘说得一点儿也不真心，不知道是谁教她这样说，或许是她自己明白，这样说皆大欢喜，戏还在演，无形的灯光照着她，她在哪儿，舞台就在哪儿，她就得敬业地演完，脚尖在地上拧出血来，她还要跳下去。<br/><br/> 说完了，没多久，众人鸟兽散去了，从她这里得了保证，各自飞去忙碌，剩谢一尘一个人在客厅，可怜地被情绪吞没了，观众散去，演员怎么办呢？幕布一拉，后场灯不开，只剩一团漆黑。<br/><br/> 宁珏端了猪扒饭出去，吞了一口：“礼拜六，是张力带你去么？”<br/><br/> 谢一尘揉着眉心：“快别说了，谁带都一样，和我一起丢人现眼去。我真不想去，我只去五分钟，拍个照回来，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br/><br/> 还是渐渐地妥协了，宁珏笑笑，猜想谢一尘终于想通，慢慢地往人世间普遍的道路上走了。<br/><br/>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活着就要变通。<br/><br/> 她热心地将猪扒饭分谢一尘，谢一尘只挑走了两片点缀的菜叶子。<br/><br/> 因缘际会，她们独处，好像再次回到小时候的那辆车里，只是这次不必互相警惕。<br/><br/> 尽管她认为谢一尘要学会变通，但她仍觉得谢一尘可怜。<br/><br/> 不是为了两条腿而说，是为了现在的身不由己。自己的事已经很难过了，还要装出一副很体面的为人着想的集体主义的看顾大局的样子。<br/><br/> 大门忽然又开了，先进来的是双白布鞋，卡其色的裤子，然后，男青年才进来。<br/><br/> 年轻俊秀的一张面孔，头发<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