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对她说话：“你就不觉得，我再来你家，很有点儿别的图谋？”<br/><br/> “我现在很希望你当初没有走。”谢一尘答非所问。<br/><br/> “唔。”<br/><br/> “你来继承姨妈的衣钵更好。”<br/><br/> “就这么决定了？”宁珏似乎认真起来，不知道这句是反对还是试探。<br/><br/> “我不适合。”谢一尘说。<br/><br/> 宁珏：“我现在很庆幸我走了。”<br/><br/> 谢一尘掀开被子，宁珏把纱巾捂得更加靠上，遮住表情：“你们脑子里有一双永远不停的舞鞋，你和你姨妈都是好人，但你们都是疯子，我会疯的，我从来不觉得什么事业能高过我本人，我是垃圾，到老了也是垃圾，不会因为我不会跳舞就变成更烂的垃圾……但你们呢，本来是一坨黄金，只是因为喜欢跳舞，忽然不能跳了，立即把自己看作是垃圾，你们的性质很不稳定，我觉得会疯，我看你就很疯。”<br/><br/> “舞鞋……是安徒生童话？”谢一尘模糊地辨认宁珏化用的典故。<br/><br/> “不知道，可能是童话大全……”宁珏陷入回忆，“我忘记了。”<br/><br/> “你这十年都是怎么过的？”<br/><br/> 宁珏似乎还在回忆中，一动不动，像具人偶一样。<br/><br/> 过了好久，困意席卷而来，谢一尘想再睡一觉时，宁珏忽然延迟回答：“就在街上混，风一吹，就长了这么大。你知道路边的草怎么长起来，我就怎么长起来。”<br/><br/> “但你是玉。”谢一尘探讨“珏”这个字。<br/><br/> “本质是石头。”<br/><br/> “那我只是一颗灰尘。”谢一尘说。<br/><br/> 但石头被拿去补天，灰尘却被捏成凡人，女娲对两者的态度完全不同，各有分工，各有命数。宁珏下意识地要翻出自己的封建迷信，但并没有说话，她意识到谢一尘要表达的内容，缓缓地回应：“我也会想，你的十年是怎么过。小时候，我幻想你吃油炸馒头蘸白糖，长大后，我幻想你每天吃牛排配红酒。”<br/><br/> 谢一尘被逗笑了：“不错。”<br/><br/> “不用想得我很惨，我的日子和你的日子一样，都是吃喝拉撒，活到如今。”<br/><br/> “但我的梦想破灭了。”谢一尘打算对宁珏探讨自己对舞蹈的喜爱并不是徒然。<br/><br/> “真是羡慕，我连梦想都没有。”宁珏掐断了所有可能的谈话，用一种淡然的鄙夷凝视她片刻，随即变了表情，成了一副轻轻柔柔的无害的样子。<br/><br/> 看得出来，宁珏并不羡慕，她可能觉得梦想矫情，心里早就竖起尖尖刺。<br/><br/> 第12章心里的尺<br/><br/> 谢女士千里迢迢，打来电话问候谢一尘，先是关切身体健康，得知退烧了，说了几句没用的话，宁珏在一楼拿起电话旁听两人的对话，听见谢女士话锋一转，说舞团的众人对她颇为关心，这周三要来看望她。<br/><br/> 谢一尘说：“是要我礼拜六去看一场？证明李娟娟的能力？”<br/><br/> 说得很刻薄很难听，谢女士语气一顿：“李娟娟是无辜的，外头怎么说她，一个舞团的，你也考虑考虑她的处境。”<br/><br/> 李娟娟是她的候补，是小青，是她不在时才能脱下青纱换上白衣变成伪劣的白娘子的人。秀气的眉毛画得很高，像邓婕的王熙凤，话不算多，像谢一尘的影子。<br/><br/> 谢一尘来前，她是舞团独一无二的存在，谢一尘来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她立即退为配角。<br/><br/> 一出戏只有一个主角，《白蛇新编》也只有这一个白素贞，白蛇化而成仙时，是决绝的，是冷酷的，她是撇下了许仙和小青，如同撇下所有配角。那时白娘子离开众人，往云层中去，众人都化为一体，面目模糊，什么和小青的姐妹情谊，什么和许仙的夫妻恩爱，都被她重重撇去了。<br/><br/> 群舞不可少，可领舞只有一个，没有人能在她旁边。<br/><br/> 所以李娟娟并不喜欢谢一尘。<br/><br/> 李娟娟曾经去和上级领导提建议，说谢一尘总是搞个人主义，她认<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为谢一尘不该做领舞，做领舞的是她李娟娟——这是无可厚非的，大家是对手，都存着三分体面三分骄傲，剩下三分是屈折在安排下潜藏的暗流，她们关系不好。<br/><br/> 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谢一尘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以至于顶替上来的李娟娟忽然名不正言不顺。<br/><br/> 是李娟娟害了谢一尘吗？不是。<br/><br/> 可这样，人们说，李娟娟就是不如谢一尘，她能站在中间，全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谢一尘不幸，李娟娟一定背后窃喜——好像是李娟娟期望谢一尘出车祸似的。<br/><br/> 人们并不知道李娟娟的想法，但大家猜，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八九不离十。<br/><br/> 所以舞团联系谢女士，希望她劝说谢一尘亲自来看，打破谣言。反正谢一尘已经站不起来，不如成人之美，不如托一把这位本土的新星，李娟娟不差，不比她谢一尘差，哪个动作不到位？哪个表情不深刻？不糟践谢女士亲自筹措操心的这出《白蛇新编》。<br/><br/> “我考虑了，我出现了，她还有的跳么？”谢一尘沉默一下，轻轻挂掉电话。<br/><br/> 拒绝为李娟娟撑场，让谢一尘显得傲慢，不受欢迎，冷漠，不识抬举。<br/><br/> 谢一尘清楚这些，可她无论如何不能站在台下看另一个人在舞台上起舞，看白蛇换了相貌，看自己双腿残废。<br/><br/> 人一定说她心眼小，天地间这么多出戏，她怎么就盯着这一出？<br/><br/> 全中国的女舞者一大把，像她一样漂亮优秀的不是没有，她有背景，有几个认识的叔叔伯伯，可这又能怎样？哪个熟识的叔叔伯伯会在众目睽睽下提出意见，让个残废上台？<br/><br/>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那无妄的车祸，那时街上空旷，能并排四辆车，那辆货车怎么一定要挤到她身后，六个轱辘一转，把她后半生的荣誉都碾碎了。<br/><br/> 电话线蜷曲着，空无地抖了抖，谢一尘转离电话边，到楼梯口喊宁珏。<br/><br/> “有电梯你不坐非要我劳碌？”宁珏说着，人已经到了楼下，仰起脸来，靠着黄铜豹子和谢一尘拖延。<br/><br/> 谢一尘紧握手推圈，垂脸看宁珏：“周三有好些人来看望我。”<br/><br/> “那是好事啊。”宁珏信口胡说，她已经听到了的，谢一尘不喜欢，但这些事她管不着，只好装聋作哑。<br/><br/> “我不如死了好。”谢一尘忽然决绝了。<br/><br/> 宁珏在楼下，并不端庄谦卑地站着，十几级台阶忽然拉长，谢一尘眸光深浅不一，最后闭眼，双手用力一撑。<br/><br/> 四周黑暗幽寂，她撑起自己时，从下肢传来沉重的软弱，她起不来，她被拽向更寂寞的黑暗中。好像坠入无量地狱，四周鬼魅森森，她努力地前倾身体，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只有一片寂静的，不断下坠的黑暗……<br/><br/> 她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在那之前，急促的几道脚步声。<br/><br/> 不是自己，她睁开眼，人在半截楼梯上，在涤纶混纺的外衫里裹着，抬起头，宁珏半跪在楼梯上，托起她，她上身枕在宁珏怀里，胳膊盲目地越过宁珏后背，抓乱了几缕头发。<br/><br/> 下半截……无关紧要地磕磕碰碰了。<br/><br/> “你喊我来，就是表演空中飞人？”宁珏言语刻薄。<br/><br/> 谢一尘自欺欺人地闭眼，失去辩解能力。<br/><br/> “你不想见人就直说，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做什么，我不是你对象，我还比你小。”宁珏更是毫不给面子，托起她送上轮椅，扎<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