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胃脏里充盈着暖意，赶走了满身的疲惫。<br />\n她想，她还得去找傅元晋。<br />\n在所谓的旨意，彻底落到他们的头上前。<br />\n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夜晚昏月下，她去找过他数次，都没有找到。<br />\n回来后，忍着困乏，银针继续穿梭过那些衣裳。<br />\n天光大亮后，经过那条浣衣的河道时，她听到了谁的碎语。<br />\n“分明也是一样被发配流放，凭什么她只用伺候傅总兵一个人，还可以得了轻省的活计。偏偏我们要去伺候那些粗人，还得做这些活儿！我的手都快被水泡烂了！”<br />\n“你说为什么，还不是我们没长她的一副狐媚相貌，能勾得傅总兵上心。”<br />\n“你们还不知呢，现在傅总兵都不找她了，听说最近有个新欢，是兰香班的一个清倌，这些日晚上常往那里去。”<br />\n……<br />\n说着说着，谁先低声哭泣。<br />\n“我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爹爹和长兄已经去了，再也复起无望啊，真想死了算了。”<br />\n紧随其后的，是一片细碎的抽噎。<br />\n“我也想死，不想去侍候那些人，不知半点怜惜，我身上疼得厉害，起了来，还得到这里给他们洗衣。”<br />\n“可我怕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br />\n……<br />\n又是哪家的官门小姐，又是哪户的勋贵妇人。<br />\n是在三年多前的那次党争中，跟随父兄被流放到峡州，亦或是因着其他罪名，而被丈夫连累发配。<br />\n她静静在角落里，心里欣喜异常。<br />\n那一刻，她高兴得竟然落下一滴泪。<br />\n她终于知道了傅元晋的去处。<br />\n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br />\n她去兰香班找他。<br />\n她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但她已与那种地方的姑娘们没什么两样了。<br />\n她在巷口的暗处，看见了他的那匹马。<br />\n今夜的他，一定就在眼前这座溢满脂粉香气的楼阁里。<br />\n没有进去找他。<br />\n她慢慢地蹲下身，团缩成一团，不被别人发现。<br />\n就在暗处等他。<br />\n直等到弯月西落，快至子时。<br />\n紧盯门处的眼，穿过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酸涩到胀痛。<br />\n她终于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身影。<br />\n在一群武将的簇拥里。<br />\n他牵过缰绳，踩蹬上马，朝这边过来。<br />\n她急忙站起身，一瞬头晕目眩后，赶快追上去，在疾风里跑到他的马前，拦在他的面前。<br />\n“大人，我有事要找您。”<br />\n“吁。”<br />\n拉住马后，他俯视着她。<br />\n她看见他紧皱的浓眉，随后是他身后那群男人的大笑声。<br />\n“卫三夫人拦着总兵做什么，这深更半夜的，怕是不合适？”<br />\n“哪里有良家妇人，这会还出门的。夫人若是性急，不若陪我……”<br />\n戏谑未完。<br />\n“好了，你们先走。”<br />\n蓦地一声呵斥，众人住嘴，各自离开。<br />\n她忙开口唤他的字，亲昵道：“进宣，你许久不来找我了，我很想你。”<br />\n他仍踞坐马上，高高在上地望她，眸中冷冽，寒声道：“别在此处给我丢人，滚回去！”<br />\n她怔愣住。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br />\n夜色深浓，她看见他骑马离去的背影。<br />\n忍着心中连日的绵延哽痛。<br />\n手指也因那些针线，而痛地快抬不起来。<br />\n她不想再回到第一年来峡州的那种日子，更不想死。<br />\n还有卫虞、卫若卫锦他们，卫朝说过：“三叔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们再过上从前的日子。”<br />\n但一直到今日，卫朝还没有回来。<br />\n她心急如焚，怕卫朝因那个旨意出了什么意外，再也回不来了。<br />\n“傅元晋，你是不是已经得知那道旨意，不愿意再庇护我了？”<br />\n她在身后，艰难地张唇问他。<br />\n他的背影停顿了瞬，没有回答这个问，只是道了一句。<br />\n“你回去吧。”<br />\n风将他的声音吹来。<br />\n她望着他离去，泪水冒涌出来，烧灼她熬夜缝衣的眼。<br />\n在泪将要滑落下来时，她低下头，抬袖擦干了。<br />\n眼睛再复清明，她一个人回去。<br />\n穿行暗长的街道。<br />\n纵使她没有回头，她也知道，身后还有一个人。<br />\n灭去的希望，犹剩最后一点星火，摇摇欲熄。<br />\n因此在那个知府对她说可以帮她，但作为交换，要陪同他时。<br />\n“京城中我有关系，可帮卫家人在陛下面前说话。再者，你已与傅总兵睡了许多次，我不嫌弃你，还乐意帮你，你还犹豫什么。”<br />\n她点头答应了。<br />\n在房门关闭后，她缓缓将腰间的系带解开，慢慢露出自己的身体。<br />\n但始终看着那扇闭合的门。<br />\n即使那个知府的手摸上来，她也一直看着。<br />\n直至“砰”的一声，门被从外一脚踹开。<br />\n那个怒火滔天的人大步进来，一脚踹倒了她身前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拉到他面前。\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