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桑下楼时，见到客栈的掌柜正在拨算盘。<br />
似乎是今天的帐有些难算，拨了几次算盘，最后都被掌柜的重新打乱。<br />
见到祈桑和谢亭珏下来，掌柜的还愣了一下。<br />
“两位这是……要去参加海神祭祀？”<br />
祈桑没有说话。<br />
在掌柜看来，这就是一种默认。<br />
掌柜的似乎有些意外，垂下头，重新开始拨算盘珠子。<br />
他喃喃道：“也不知这究竟有什么魅力……都赶出去看了。”<br />
祈桑没有错过掌柜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br />
他没有解释，只是拉着谢亭珏走出了客栈的门。<br />
海神祭祀干的虽是罔顾人命的残酷勾当，面上却装点得热闹喜庆。<br />
除却部分不支持海神祭祀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沾沾喜气”了。<br />
红绸繁花，翘角花轿。<br />
唢呐一吹，悲同喜在。<br />
花轿内，新娘的手脚都被麻绳困住。<br />
一代又一代的祭祀下来，镇民已经很有经验了。<br />
为防止她哭喊，坏了祭祀的喜气，廉价的红盖头被塞进她的嘴中。<br />
镇上的壮汉抬着简陋的花轿到了泓岭海旁。<br />
海岸边建了一座数十丈高的祭台，凤烨穿着隆重的祭祀服立于台上。<br />
几日不见，他脸上的图腾似乎更大了。<br />
扭曲的纹样连接了半张脸的眉眼唇，让他像是戴上了半幅面具。<br />
凤烨冰冷的视线在台下扫了一圈，最后精准无误地停在了祈桑身上。<br />
因为有凝魄仪，今今被隐匿气息，藏在了客栈，此行只有祈桑与谢亭珏两人。<br />
面对凤烨无机质一般冷寒的眼神，祈桑只回以一抹挑衅的微笑。<br />
凤烨早就料到祈桑会破坏今日的海神祭祀，并不意外。<br />
或者说，他在意的从不是简单的海神祭祀，所以并不在乎祈桑想要怎么破坏它。<br />
凤烨暗藏狂热的目光落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似乎想要透过水面，看到更深层的地方。<br />
镇民掐着吉时，将新娘“搀扶”上祭台。<br />
新娘被提前下了软骨散，又被人钳制住，挣扎不能。<br />
凤烨闭上眼，食指与中指并拢微曲，点在新娘的额头，按流程为其祈福。<br />
原先对祭海神还满心恐惧的新娘，在如同咒语的祈福声中，渐渐平静。<br />
新娘恍惚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中竟也有了几分迫切的渴望。<br />
这种场面每年一次，许多镇民已经从新奇转为习惯了。<br />
他们跟着双手合十，面带笑意地祈祷海神保佑。<br />
一切流程都很顺利。<br />
就在祈福将要完成时，异变突生。<br />
原先晴空万里的天迅速积攒起阴云，不过瞬息，天就彻底黑了下来。<br />
未待惶恐的众人有所反应，一道雷霆自空中劈下，猝然击进泓岭海中。<br />
河中瞬间漂浮起大量死鱼，平静的水面也卷起波涌。<br />
海浪卷着死鱼的尸体慢慢冲上了岸边，鱼腥味掩盖了若有若无的其他气味。<br />
不少人这辈子都未见过这样的场面。<br />
一名苍老的老头嘶哑着嗓子大喊：“是……是海神发怒了！”<br />
联想到前几日的六具女尸，不少人义愤填膺地将过错归咎于已死之人。<br />
这应该是双萝镇百年来最团结的一次，凡是在场人，无不附和，无不赞同。<br />
祭祀被打断，凤烨终于认真地正视祈桑了。<br />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恼怒，甚至还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br />
凤烨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很快被喧嚷的人声淹没。<br />
“竟能引得天雷劫为己所用，不愧是被……”<br />
祈桑无意深思凤烨的态度。<br />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br />
随着浪涌打来，更多的死鱼堆积在岸上。<br />
黑沉的光线下，远远看来，像是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在朝岸上靠近。<br />
惶惶不安的众人搓了下手，紧张地四处张望。<br />
海鱼堆积，腥味固然会重，但是不是有些腥臭得过头了……<br />
有一直关注水上的镇民眯了眯眼，试图看清除鱼尸以外的其他东西。<br />
突然，他们呼吸急促起来，双目圆瞪，像是遇到了无法言喻的恐怖事物。<br />
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正欲询问，却在看清水面的下一刻，露出了同样惊惧的神色。<br />
镇民僵硬的身体艰难地动了起来，因为恐惧不住地打颤。<br />
齿间勉强挤出一句变了调的话语，撕心裂肺。<br />
“跑……跑啊！！”<br />
“快跑！！那是水鬼！！！”<br />
水面上黑压压的一团哪里是什么死鱼，分明是数之不清的，面容可怖的水鬼。<br />
天雷的出现还算在谢亭珏意料之中，水鬼的出现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了。<br />
瞬息间，谢亭珏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br />
——是祈桑在驭使水鬼。<br />
谢亭珏呼吸一滞，心中微妙的不祥预感终于成了真。<br />
他不为祈桑“驭使水鬼”而生气，他只在意祈桑将要为此付出的代价。<br />
祈桑饶有兴致地看着四散奔逃的镇民，并没有发现谢亭珏兀然的沉默。<br />
谢亭珏明白自己的猜测多半是事实。<br />
他涩声询问：“桑桑，你做了什么？”<br />
祈桑瞧着周围人哭喊奔逃的模样，没注意到谢亭珏的异样。
似乎是今天的帐有些难算，拨了几次算盘，最后都被掌柜的重新打乱。<br />
见到祈桑和谢亭珏下来，掌柜的还愣了一下。<br />
“两位这是……要去参加海神祭祀？”<br />
祈桑没有说话。<br />
在掌柜看来，这就是一种默认。<br />
掌柜的似乎有些意外，垂下头，重新开始拨算盘珠子。<br />
他喃喃道：“也不知这究竟有什么魅力……都赶出去看了。”<br />
祈桑没有错过掌柜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br />
他没有解释，只是拉着谢亭珏走出了客栈的门。<br />
海神祭祀干的虽是罔顾人命的残酷勾当，面上却装点得热闹喜庆。<br />
除却部分不支持海神祭祀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沾沾喜气”了。<br />
红绸繁花，翘角花轿。<br />
唢呐一吹，悲同喜在。<br />
花轿内，新娘的手脚都被麻绳困住。<br />
一代又一代的祭祀下来，镇民已经很有经验了。<br />
为防止她哭喊，坏了祭祀的喜气，廉价的红盖头被塞进她的嘴中。<br />
镇上的壮汉抬着简陋的花轿到了泓岭海旁。<br />
海岸边建了一座数十丈高的祭台，凤烨穿着隆重的祭祀服立于台上。<br />
几日不见，他脸上的图腾似乎更大了。<br />
扭曲的纹样连接了半张脸的眉眼唇，让他像是戴上了半幅面具。<br />
凤烨冰冷的视线在台下扫了一圈，最后精准无误地停在了祈桑身上。<br />
因为有凝魄仪，今今被隐匿气息，藏在了客栈，此行只有祈桑与谢亭珏两人。<br />
面对凤烨无机质一般冷寒的眼神，祈桑只回以一抹挑衅的微笑。<br />
凤烨早就料到祈桑会破坏今日的海神祭祀，并不意外。<br />
或者说，他在意的从不是简单的海神祭祀，所以并不在乎祈桑想要怎么破坏它。<br />
凤烨暗藏狂热的目光落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似乎想要透过水面，看到更深层的地方。<br />
镇民掐着吉时，将新娘“搀扶”上祭台。<br />
新娘被提前下了软骨散，又被人钳制住，挣扎不能。<br />
凤烨闭上眼，食指与中指并拢微曲，点在新娘的额头，按流程为其祈福。<br />
原先对祭海神还满心恐惧的新娘，在如同咒语的祈福声中，渐渐平静。<br />
新娘恍惚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中竟也有了几分迫切的渴望。<br />
这种场面每年一次，许多镇民已经从新奇转为习惯了。<br />
他们跟着双手合十，面带笑意地祈祷海神保佑。<br />
一切流程都很顺利。<br />
就在祈福将要完成时，异变突生。<br />
原先晴空万里的天迅速积攒起阴云，不过瞬息，天就彻底黑了下来。<br />
未待惶恐的众人有所反应，一道雷霆自空中劈下，猝然击进泓岭海中。<br />
河中瞬间漂浮起大量死鱼，平静的水面也卷起波涌。<br />
海浪卷着死鱼的尸体慢慢冲上了岸边，鱼腥味掩盖了若有若无的其他气味。<br />
不少人这辈子都未见过这样的场面。<br />
一名苍老的老头嘶哑着嗓子大喊：“是……是海神发怒了！”<br />
联想到前几日的六具女尸，不少人义愤填膺地将过错归咎于已死之人。<br />
这应该是双萝镇百年来最团结的一次，凡是在场人，无不附和，无不赞同。<br />
祭祀被打断，凤烨终于认真地正视祈桑了。<br />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恼怒，甚至还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br />
凤烨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很快被喧嚷的人声淹没。<br />
“竟能引得天雷劫为己所用，不愧是被……”<br />
祈桑无意深思凤烨的态度。<br />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br />
随着浪涌打来，更多的死鱼堆积在岸上。<br />
黑沉的光线下，远远看来，像是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在朝岸上靠近。<br />
惶惶不安的众人搓了下手，紧张地四处张望。<br />
海鱼堆积，腥味固然会重，但是不是有些腥臭得过头了……<br />
有一直关注水上的镇民眯了眯眼，试图看清除鱼尸以外的其他东西。<br />
突然，他们呼吸急促起来，双目圆瞪，像是遇到了无法言喻的恐怖事物。<br />
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正欲询问，却在看清水面的下一刻，露出了同样惊惧的神色。<br />
镇民僵硬的身体艰难地动了起来，因为恐惧不住地打颤。<br />
齿间勉强挤出一句变了调的话语，撕心裂肺。<br />
“跑……跑啊！！”<br />
“快跑！！那是水鬼！！！”<br />
水面上黑压压的一团哪里是什么死鱼，分明是数之不清的，面容可怖的水鬼。<br />
天雷的出现还算在谢亭珏意料之中，水鬼的出现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了。<br />
瞬息间，谢亭珏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br />
——是祈桑在驭使水鬼。<br />
谢亭珏呼吸一滞，心中微妙的不祥预感终于成了真。<br />
他不为祈桑“驭使水鬼”而生气，他只在意祈桑将要为此付出的代价。<br />
祈桑饶有兴致地看着四散奔逃的镇民，并没有发现谢亭珏兀然的沉默。<br />
谢亭珏明白自己的猜测多半是事实。<br />
他涩声询问：“桑桑，你做了什么？”<br />
祈桑瞧着周围人哭喊奔逃的模样，没注意到谢亭珏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