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到这六十年来被祭海神的新娘，我可忙了好久呢。”<br />
谢亭珏问：“代价呢？”<br />
祈桑一开始没听清，“什么？”<br />
等谢亭珏又重复一遍，他才听清。<br />
祈桑不在意地回答：“用寿数换呗。”<br />
鬼与人的交界，不就是那点寿数。<br />
只要不怕死，连通阴阳，不是难事。<br />
说来轻巧。<br />
谢亭珏抓住祈桑的手臂，拉开他的衣袖，手腕上面是一道狰狞的伤疤。<br />
哪怕用了灵力治疗，依然恢复缓慢，可想而知，最开始伤得有多深。<br />
谢亭珏语气很冷，表情却难过得像是连说话都煎熬。<br />
“祈桑，你不过金丹，你觉得自己现在还剩多少寿数？”<br />
祈桑明白谢亭珏是担心自己，信誓旦旦回答：“多着呢，我有分寸。”<br />
“分寸？”谢亭珏一字一顿道，“你的分寸，便是用百年寿命去喂养一群水鬼？”<br />
祈桑嘴唇动了动，自知理亏，最后还是没有说话。<br />
谢亭珏的手掌依然握着祈桑的手腕，只是他哪怕气急了，也没捏痛对方半分。<br />
“祈桑，你知不知道，以你金丹期的修为，你现在至多只剩下二十年寿命了。”<br />
二十年。<br />
祈桑如今方才十八，尚未及冠。<br />
哪怕从凡人的角度来看，这都算是短寿。<br />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二十年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br />
或许只是哪天突然闭一次关，再睁眼时二十年就过去了。<br />
“或许你足够天赋异禀。”谢亭珏嗓音沙哑，“但是你不能……”<br />
谢亭珏有很多话想说，但迎上祈桑依旧沉静的目光，他又哑然了。<br />
“谢哥，我知道你担心我。”<br />
明明祈桑年纪更小，但此刻却反过来安慰年长者。<br />
“或许这件事的确有些危险，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br />
谢亭珏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有再将这件事争论下去。<br />
因为他知道，祈桑很聪明，他懂得权衡利弊，也不会盲目慈悲。<br />
……是他失了理智，让祈桑为难了。<br />
“她们首先是几十位无辜枉死的女子，其次才是因怨而生的鬼。”<br />
祈桑望着越来越靠近海岸的黑影，目光如同在黑夜中燃烧的野火，充满了生命力。<br />
“她们生前求不来的公道，我会在死后还给她们。”<br />
谢亭珏闭口不言，默默看着那群踉跄着往后跑的镇民。<br />
他揽住祈桑的肩膀，展开结界，防止有些不长眼的撞上祈桑。<br />
祈桑有意缓和气氛，伸手戳了戳谢亭珏的侧脸。<br />
“等我结成元婴，便有千年寿命啦，百年而已，不用太担心啦。”<br />
“你十八岁才初窥修道门径，却想要三十年内连升三个大境界？”<br />
谢亭珏勉强扯起嘴角，捏了捏祈桑的脸。<br />
“从古至今的所有大能，都不敢像你一般，如此口出狂言。”<br />
从祭祀开始至今，祈桑一直很冷静，只有在此刻才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br />
“要和我打个赌吗？谢哥。”<br />
谢亭珏望着祈桑的眼睛，后者笑意吟吟，一如曾经的无数时刻，意气风发。<br />
“赌我十五年内，成为这九州第一年轻的元婴修士。”<br />
“赌。”谢亭珏松开祈桑的手臂，“我赌你不能。”<br />
祈桑故作生气，“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啊，那我赌我能。”<br />
谢亭珏的掌心覆盖住祈桑眼睛，又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手背上。<br />
“是啊，我就是这么鼠目寸光，看不出来桑桑你究竟有多厉害。”<br />
“所以桑桑……你可千万要让我输啊。”<br />
许是眼前的黑暗放大了听觉，祈桑错觉般从谢逐的声音里，听出了另一种熟悉的感觉。<br />
只是那人此刻应该在云渺山闭关修炼，不可能出现在此地。<br />
祈桑拍拍胸脯，自信应下。<br />
“我打赌从不会输的。”<br />
“最好如此。”谢亭珏放下手，“桑桑，你要的这十五年，是在向天道借命。”<br />
谁也不知道，驭使水鬼究竟让祈桑折损了多少寿命。<br />
祈桑的视野重新亮了起来。<br />
“天道会允我借命的。”<br />
“若是天道不允呢？”<br />
“不允吗？”祈桑没纠结，“那便不允吧。”<br />
“天道若不允，是天道的问题，你不能不争。”<br />
谢亭珏明知他只是玩笑话，却还是较真了。<br />
“你要去争，你不要认命，桑桑。”<br />
谢亭珏将真心话藏在玩笑中说出，笑容里都多了几分坦然。<br />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珍爱你，如果你出事，他……们会疯掉的。”<br />
祈桑有些意外谢逐会这么说，却还是认认真真听着。<br />
谢亭珏叹笑道：“既然你能平等慈悲地对待所见的所有苦难，那你也可怜可怜他们吧。”<br />
祈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br />
倏地，人群中爆发出更吵闹的呼喊，打断了他未完之话。<br />
祈桑循着喧嚷的声源望去，瞬间明白了原因。<br />
——怨念缠身的水鬼，上岸了。<br />
第三十九章<br />
海浪声越来越大了。<br />
潮湿的水汽与腥味扑面而来。<br />
有人心中有鬼, 完全被吓傻在原地，双腿发软地瘫倒在地上。
谢亭珏问：“代价呢？”<br />
祈桑一开始没听清，“什么？”<br />
等谢亭珏又重复一遍，他才听清。<br />
祈桑不在意地回答：“用寿数换呗。”<br />
鬼与人的交界，不就是那点寿数。<br />
只要不怕死，连通阴阳，不是难事。<br />
说来轻巧。<br />
谢亭珏抓住祈桑的手臂，拉开他的衣袖，手腕上面是一道狰狞的伤疤。<br />
哪怕用了灵力治疗，依然恢复缓慢，可想而知，最开始伤得有多深。<br />
谢亭珏语气很冷，表情却难过得像是连说话都煎熬。<br />
“祈桑，你不过金丹，你觉得自己现在还剩多少寿数？”<br />
祈桑明白谢亭珏是担心自己，信誓旦旦回答：“多着呢，我有分寸。”<br />
“分寸？”谢亭珏一字一顿道，“你的分寸，便是用百年寿命去喂养一群水鬼？”<br />
祈桑嘴唇动了动，自知理亏，最后还是没有说话。<br />
谢亭珏的手掌依然握着祈桑的手腕，只是他哪怕气急了，也没捏痛对方半分。<br />
“祈桑，你知不知道，以你金丹期的修为，你现在至多只剩下二十年寿命了。”<br />
二十年。<br />
祈桑如今方才十八，尚未及冠。<br />
哪怕从凡人的角度来看，这都算是短寿。<br />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二十年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br />
或许只是哪天突然闭一次关，再睁眼时二十年就过去了。<br />
“或许你足够天赋异禀。”谢亭珏嗓音沙哑，“但是你不能……”<br />
谢亭珏有很多话想说，但迎上祈桑依旧沉静的目光，他又哑然了。<br />
“谢哥，我知道你担心我。”<br />
明明祈桑年纪更小，但此刻却反过来安慰年长者。<br />
“或许这件事的确有些危险，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br />
谢亭珏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有再将这件事争论下去。<br />
因为他知道，祈桑很聪明，他懂得权衡利弊，也不会盲目慈悲。<br />
……是他失了理智，让祈桑为难了。<br />
“她们首先是几十位无辜枉死的女子，其次才是因怨而生的鬼。”<br />
祈桑望着越来越靠近海岸的黑影，目光如同在黑夜中燃烧的野火，充满了生命力。<br />
“她们生前求不来的公道，我会在死后还给她们。”<br />
谢亭珏闭口不言，默默看着那群踉跄着往后跑的镇民。<br />
他揽住祈桑的肩膀，展开结界，防止有些不长眼的撞上祈桑。<br />
祈桑有意缓和气氛，伸手戳了戳谢亭珏的侧脸。<br />
“等我结成元婴，便有千年寿命啦，百年而已，不用太担心啦。”<br />
“你十八岁才初窥修道门径，却想要三十年内连升三个大境界？”<br />
谢亭珏勉强扯起嘴角，捏了捏祈桑的脸。<br />
“从古至今的所有大能，都不敢像你一般，如此口出狂言。”<br />
从祭祀开始至今，祈桑一直很冷静，只有在此刻才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br />
“要和我打个赌吗？谢哥。”<br />
谢亭珏望着祈桑的眼睛，后者笑意吟吟，一如曾经的无数时刻，意气风发。<br />
“赌我十五年内，成为这九州第一年轻的元婴修士。”<br />
“赌。”谢亭珏松开祈桑的手臂，“我赌你不能。”<br />
祈桑故作生气，“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啊，那我赌我能。”<br />
谢亭珏的掌心覆盖住祈桑眼睛，又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手背上。<br />
“是啊，我就是这么鼠目寸光，看不出来桑桑你究竟有多厉害。”<br />
“所以桑桑……你可千万要让我输啊。”<br />
许是眼前的黑暗放大了听觉，祈桑错觉般从谢逐的声音里，听出了另一种熟悉的感觉。<br />
只是那人此刻应该在云渺山闭关修炼，不可能出现在此地。<br />
祈桑拍拍胸脯，自信应下。<br />
“我打赌从不会输的。”<br />
“最好如此。”谢亭珏放下手，“桑桑，你要的这十五年，是在向天道借命。”<br />
谁也不知道，驭使水鬼究竟让祈桑折损了多少寿命。<br />
祈桑的视野重新亮了起来。<br />
“天道会允我借命的。”<br />
“若是天道不允呢？”<br />
“不允吗？”祈桑没纠结，“那便不允吧。”<br />
“天道若不允，是天道的问题，你不能不争。”<br />
谢亭珏明知他只是玩笑话，却还是较真了。<br />
“你要去争，你不要认命，桑桑。”<br />
谢亭珏将真心话藏在玩笑中说出，笑容里都多了几分坦然。<br />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珍爱你，如果你出事，他……们会疯掉的。”<br />
祈桑有些意外谢逐会这么说，却还是认认真真听着。<br />
谢亭珏叹笑道：“既然你能平等慈悲地对待所见的所有苦难，那你也可怜可怜他们吧。”<br />
祈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br />
倏地，人群中爆发出更吵闹的呼喊，打断了他未完之话。<br />
祈桑循着喧嚷的声源望去，瞬间明白了原因。<br />
——怨念缠身的水鬼，上岸了。<br />
第三十九章<br />
海浪声越来越大了。<br />
潮湿的水汽与腥味扑面而来。<br />
有人心中有鬼, 完全被吓傻在原地，双腿发软地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