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的关押处湿气很重。何株每天起床都会头疼，手指关节冷冷发痛。<br/><br/> 看守最常来的就是他的窗口，他会怀疑这个人已经死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何株几乎都躺在那，一动不动。<br/><br/> 不吃东西，也不会解决生理问题。他就像死尸一般。<br/><br/> 左耳包着纱布。那是严武备造成的枪伤。子弹擦着他的左耳打入沙滩，他们旋即被人们分开。但是对何株而言，那颗子弹，几乎等同于打入了他的脑袋，摧毁一切。<br/><br/> 他闭上眼睛，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海浪声。再有不到二十四小时，这些海浪声就会彻底和他再见。<br/><br/> 不知什么时候，有其他的声音夹杂了进来。<br/><br/> 是炮声。他很熟悉。在灯屋上，何株从不陌生炮声。但是他在这里——国际安全中转站的牢房里听见了炮声。<br/><br/> 然后是警报声、烟雾、焦味、尖叫声……<br/><br/> 电锯声。<br/><br/> 电锯的头部从铁门后露出，硬生生锯开了他的牢门——伴随外面涌入的浓烟，门被人一脚踢开。几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冲了进来，给他套上黑头套，何株被他们架起来，拖出了牢房。<br/><br/> 第四十六章“没什么大不了的。”<br/><br/> 305室。<br/><br/> 昆明这个季节已经有些微热。李珂拎着两个塑料袋，脚步沉重地走楼梯上去。<br/><br/> 他们都不喜欢医院的电梯。<br/><br/> 严武备的病房在305，外面坐着一个本地的便衣，大概是管得不严，这个小青年坐在离窗台最近的等候椅上抽烟。<br/><br/> “他在里面吗？”李珂问。<br/><br/> 便衣愣了一下。<br/><br/> “我进去了。”<br/><br/> 也没查证件，就让她进了。李珂起初以为这个严重等级的事件，严武备的病房外至少有两人站岗轮班。<br/><br/> 病房里有六张病床，但只住着严武备一个人。李珂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窗边发呆。病员服外披着一件半旧的外套，能清楚看见脖子上缠绕的纱布。<br/><br/> 空旷的病房外是昆明少有的阴雨天。烟盒就放在床头柜，只是那人没有抽。<br/><br/> 看见访客，他不禁睁大双眼，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来昆明。<br/><br/> “我爸让我过来看看你。”她举了举手里的袋子，“你能喝啤酒吗？”<br/><br/> 严武备没有胃口吃东西。姑娘自己开了啤酒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她忽然说，果然还是觉得，大家不是同一类的人。<br/><br/> 严武备以为她是说相亲之类的事；可她笑了笑：“不，更加像是……不是同一个物种。”<br/><br/> “什么？”<br/><br/> “现在更明显了，你也好，何株也好，都有种和我们活在两个世界的感觉。”<br/><br/> 严武备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想随口反驳两句，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br/><br/> “我们这一行啊，其实很容易出事的。不是说那种出任务时的风险，更多还有心理上的，”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胡乱画了几个圈，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就是那句话嘛……你看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你。所以我爸一直很担心我，他想我找个‘正常人’当男朋友。”<br/><br/> “我不正常吗？”<br/><br/> “你正常吗？”她笑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好像只有个空壳坐在我对面。你的本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控制这个壳子做社会上所谓的‘正常行为’，问我想吃什么，点单，要手机号，帮我倒茶，买单，送我回家。你发现了没有，任何一个只要有点社会经历的人，都知道这套正常的相亲流程。”<br/><br/> “所以，这不正常吗？”<br/><br/> “——我不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严武备。你喜欢吃什么，业余做什么，手机上最常用的几个app是啥，玩啥游戏，除了何株还有哪些朋友，喜不喜欢钓鱼？或者，你总看那啥片吧？最喜欢哪个女优？——对吧，正常人，尤其是正常男性，都是由这些很琐碎、很无聊的东西组成的。”<br/><br/> “我朋<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友很多，大家不是没有一起出去玩过。”<br/><br/> “那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她无奈叹气，“你得想办法回到‘这边’来。何株把你拉得太远了。我让我爸在你单位那准备了心理介入，你回去之后，还是休个大长假吧。”<br/><br/> 严武备觉得不用。<br/><br/> “——回去之后，何株应该是……所以很快就会结束了。”他说，“他的事情结束后……”<br/><br/> “你不能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何株身上，武哥。”<br/><br/> 李珂看着他的双眼，这是一双令人很不舒服的眼睛，它很明亮，但里面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何株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一切。<br/><br/> “还有一件事……何株暂时被关押在中转站，做入境的交接手续。但是在昨天，他被人劫走了。”她必须让他打消幻想，如果把恢复正常的希望寄托于何株，那将是个永无止境的无底洞，“我们还需要把他找回来。等看完你，我就要随队出发了。”<br/><br/> 从无尽的黑暗中，有人摘掉了他的头套。<br/><br/> “还活着。”<br/><br/>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在路上就死了。”<br/><br/> “有什么差别……”<br/><br/> 何株躺在地下室的一张铁架床上，手脚都被拷死在床柱。他就那样躺着，不管周围的人在聊些什么，或者运什么东西进来。<br/><br/> 他只是睡了醒醒了睡，连喂到嘴边的东西都不肯吃。最后只能用胃管强行打食物进去。终于在某次醒来后，他看见的不是拿着针筒打流食的人，而是熟悉的面孔。<br/><br/> ——林渡鹤在旁边坐着，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看着他。这个人的神色很平静，从他的脸上，何株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愤怒。<br/><br/> “说起来奇怪，我以为一抓到你，我就会让他们把你大卸八块。”他歪了歪头，“毕竟，从前我很信任你。我以为你也同样信任我。”<br/><br/> “你为什么要生气？”<br/><br/> 这么多天，何株第一次开口了。因为缺少饮水，声音听上去好像摩擦着砂纸。<br/><br/> 林渡鹤觉得这是个神志不清的问题。<br/><br/> “……我是说，你发现我在再造一个加纳纳出来的时候，为什么要生气？”何株的眼神慢慢转过去，“——这件事情，不会损害你的利益。我杀了他妹妹一家也是，这些事情，都不会伤害你。”<br/><br/> “利兹和杰德是我的朋友。”<br/><br/> “那又怎样？你会有很多朋友的。”<br/><br/> “你的胆子太大了。如果没被我发现，你的下一步就是带着那个粗制滥造的冒牌货去意大利，试图把桑德曼当成提款机，然后被发现，被反扑——到那时，我不可能独善其身。”他坐到何株的床边，用仅存的手狠狠拉出整条胃管；床上的人猛地弹跳起来，被禁锢的身体将铁架床拉扯得发出巨响。“而且你对我动手了。你，先对我动的手。”<br/><br/> 呕吐感过了很久才平息，何株干呕了一会儿，脸色惨白：“不然呢？等你对我动手？”<br/><br/> “我不会对你动手，顶多开除你。你的钱已经够用了，这辈子都花不完了，去东南亚小国买个干净身份，弄个白本护照，生活随时可以重新开始。”<br/><br/> 何株冷笑：“那不是我要的。林渡鹤，你杀了那个冒牌货吗？”<br/><br/> ——他的直觉是对的。林渡鹤没有立即回答“杀了”，说明没有杀。<br/><br/> “……所以，摆出这一副冰清玉洁给谁看<br/>\t\t\t\n\t\t\t\n\t\t\t', '\t')